这洗手间明明很小,但她就是走不出去。
怕黑怕成这样让其他人知道了肯定要骂她矫情了。她越想越难过,眼泪啪嗒掉,脑海里的记忆越发清晰。谢祈音记起了,那会儿她在小黑屋里摔了之后,蜷缩在了地上,可怜兮兮地抱着自己喊救命。
于是谢祈音也开始闷头喊救命。
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大。
十六年前稚嫩的求救声再度和此刻重合,那会儿的她在喊到嗓子哑后,忽然听见了吵吵闹闹的声音。
是隔壁的绑匪要来撕票了吗?
年仅七岁的谢祈音想,她明明还是个天鹅宝宝呀,怎么能这么早去陪太爷爷太奶奶呢?
她哭着哭着,忽然听到了一道道短促清冽的呼唤声。有人在叫她“祈音”。
“祈音一一”
“祈音一一”
“樱樱一一”
谢祈音蹲在洗手间里耳尖一动。
她茫然抬眼,鼻尖泛红,有些疑惑。
她是回忆出了幻觉吗?
那道声音越过十六年的光阴来找她了?
七岁那年,她也是这么认为的。
只是还在她怀疑自己的时候,那道只被绑匪打开过的门就被另外一个少年打开了。
小小天鹅爬起来,迷蒙着眼,艰难地看清了光亮下的那道身影。是顾应淮。
比死亡先到的人,是应淮哥哥。
“砰”地一声,洗手间的门也被瑞开了。
十四岁的顾应淮和门前这高大颀长的身影渐渐重合。他眉眼的冷峻寸寸融化,磅礴的戾气下是难以遮掩的担心和慌意。顾应淮迈着长腿过来,蹲下,沉声安抚:“樱樱别怕,我在。”谢祈音蓦地一愣,和小时候一样放开胆子哭出声,然后扑到了顾应淮的怀里。
她好怕这种深不见底的黑,好怕好怕。
憋久了的谢祈音忽然低头,狠狠咬上了顾应淮没戴表的那只手,暂时失去的理智让她尝到了血腥味也没收手。
“顾总?"身后几人见状纷纷惊恐地问出声。顾应淮只瞥了他们一眼,沉默片刻后倏地抬起了另一只手,然后和十四岁的自己做出了一样的动作一一顺着她瘦薄的脊背轻轻拍了拍。他沉敛着神色,仿佛手腕上的疼痛感不存在,和当年一样只是垂眼看着谢祈音。
明明当个没心没肺的缩头乌龟也挺好。
她不该记起来的。
过了好一阵,怀中的少女终于被顺毛了。
顾应淮扯了扯嘴角,温声提醒:“祈音,我带你出去?”男人沉郁的声音传来,谢祈音忽然停了眼泪松了口。她恍然记起了所有,也彻底反应了过来自己此时此刻在干什么,突然有些脸红。
谢祈音讪讪一笑挪开嘴唇,然后悄悄地擦了擦他手腕上的口水,“…不好意思。”
她有些尴尬地移开眼,那双红透的眼睛让他觉得有些刺眼。谢祈音在沉默中探头一望,才发现顾应淮身后稀稀拉拉地跟着一堆人。大到刚刚的副总,小到鹤楼的某个清洁工,都在盯着她。他们好像都是被她闹出的动静吸引来的。
谢祈音吸了下鼻子…”
谢邀,感觉比刚刚更丢脸了是怎么回事?
她轻咳着,撑着膝盖站起来,却因为双腿酸酸发麻半天都没走出去一步。谢祈音尴尬地捶腿,在心底默念死腿快走,结果就是没动一厘米。门外那群人还在满脸担心地看她,清洁工甚至萌生出了鼓励的神情,一副只要谢祈音能动一下她就要拍手鼓掌的样子。谢祈音立马做出了决定,她转头看向顾应淮,满眼写着那句“兄弟抱一下我们说说心里话”,然后张开了双臂,下巴微昂,理直气壮地命令:“走不动了,抱。”
顾应淮看着她这飞速掀过刚刚那一茬想让大家都放心的样子,眉眼稍稍舒展。
谢祈音察觉到了他那让人疹得慌的笑意,语气渐渐弱了点:抱?”但他还是没动。
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