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屋内,烛火映照在窗纱上。
似有几分暖意,随着窗棂,洒落在外面的水池和江畔上,显得夜里也春色融融。
丝竹悠悠、歌姬的婉转歌喉,远远在江上的画舫云舟上传开。
到了下半夜,有细雨飘散,江面上也起雾了。
不过,这细雨并没能持续多久,便雨霁停歇,夜空再度恢复晴朗。
沈衍舟在铜炉里加了点火炭,外披着便袍,坐在榻边,等着茶水烧热。
他抿了抿有些干燥的嘴唇,顿时惹得身后的冉遗,嗔视了他一眼。
她面色红润,气色很好,下榻弯腰,捡起地上的衣裙,当着沈衍舟的面穿了起来,毫不顾忌。刚才两人都坦然相见了。
但事实上,也都只是浅尝辄止,未曾进入到下一步,便被冉遗给阻止了。
她说什么都不愿让沈衍舟再度成为沈惊霄的棋子。
沈衍舟虽然心知肚明,这《素阴缚命经》不可能操纵到他的生命,但自然不可能去真的解释,不然今晚上他所说的一切,以及他的行为,效果都会大打折扣。
《素阴缚命经》,乃是上古素女派的一门隐晦的双修采补功法,经过一些改良后,成了如今这个样子,可通过双修,掌控道侣的生死。
但本质上,其实是通过素阴真气,去蚕食道侣的真气,类似于扎根寄生,为己所用。
可沈衍舟所修行的《混元真解》所凝练而出的混元一烝,有万法不侵之神威,保罗万象,演化一切,再强横的素阴真气,在相遇的那一刻,也会消融瓦解。
所以事实上,这《素阴缚命经》,压根不会对他产生任何效果。
当然,这些真相,沈衍舟是不可能告知冉遗的。
他今晚所做的一切,所说的一切,也都是只是为了得到冉遗的信任。
而眼下的一切,也都正按照他所预料那样的发展下去。
汩汩……
铜炉上热气蒸腾,水烧开了,沈衍舟起身,端起茶壶,泡了杯热茶。
“你要漱口吗?”他问已经整理好衣裙的冉遗。
冉遗顿时白了他一眼,却显得风情万种:“小男人,刚才差点把姨呛死了。”
那就是不漱口了?
沈衍舟笑了笑,端起茶水,也不怕热,就这么喝了起来,如今的体质,倒也的确不怕热水。“刚才喝了那么多水,现在还渴?”冉遗妩媚一笑。
沈衍舟好不容易消散下去的火气,再度腾了起来,这家伙不愧是先天魅魔,真懂得怎么挑逗男人。冉遗也有分寸,没有再逗弄他。
“沈惊霄那边,短时间内不会让我做什么,你也不必担心,反正就慢慢拖着吧。”
她转而面色随意地提起刚才的事情。
沈衍舟点了点,伸手把她揽入怀中:“我会尽量找到办法,带你脱离苦海。”
“姨相信你,小男人。”
冉遗轻轻仰头,在他唇边温柔一吻。
翌日,翠竹苑,日上三竿。
沈衍舟在门外春潮的敲门声中睁开眼睛。
“这一觉,睡得可够沉的。”
他揉了揉眉心,神清气爽。
昨晚快子时后,才离开欲仙楼,回到王府。
那时王妃早已就寝,只有几个丫鬟提着金灯灯笼,在亭廊处等候。
“世子,别睡懒觉了,王妃让你去用早膳。”春潮在屋外的声音清脆中带着催促。
“别喊了。”
沈衍舟起身,随便洗漱一番后,便来到餐榭,王妃俞沉鱼早已经穿戴整齐,正小口小口地喝着白粥。“今天是有什么大事吗?母亲这般盛装打扮?”
沈衍舟看着俞沉鱼这一身宽大的宫装长裙,以红色、金色为辅,裙袍上绣有蛟龙纹,背侧还带有仙鹤,显然是王妃服,看起来很是端庄典雅,又透着几分雍容清冷。
他记忆中,可没有见王妃这么穿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