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惠道打量着林秋,眼底闪过一抹淡淡的诧异。
几日不见,他原以为,这小子被发配去典药局后,多少会有些郁郁不得志。
毕竟,那地方虽不算苦役,却日日与药草、丹渣、病患打交道,换了旁人,自持天赋异禀,怕早已灰心丧气。
可眼前的林秋,衣袖虽沾了水气,神色却平静从容,眼神清明,甚至比刚入门时,还多了几分沉稳。常惠道心中暗觉奇怪,面上仍带着温和的笑,随口问道:“典药局那边,还习惯吗?”
林秋神色不变,“多谢师叔关心,一切安好。”
常惠道轻轻点了点头,微不可察地挑了挑眉。
看样子,魏仲恺那边,果然对此子多有照拂。
那魏仲恺曾受过沈如晦的指点之恩一事,他自是知道的。
林秋如今顶着“沈如晦弟子”的名头,怕是已得到魏仲恺暗中关照几分。
“倒也是运气。”
常惠道心中暗叹,视线在林秋肩头与井水上扫过,似在打量,又似在思索,随即笑道:
“既如此,便好好修行。典药局虽冷清,却也少有杂事扰心,若有闲暇,便多修炼符引功课,日后自有用处。”
林秋不置可否,语气平静,直接问:“师叔一早前来,可是有事吩咐?”
他看向常惠道,心里不曾放松,对于此人,印象并不算好。
犹记得在武陵初次见面时,对方虽无明言轻视,眼底那份淡淡的疏远与审视,却并不难察觉。后来在崇真殿见他显露天赋,常惠道的态度才收敛了几分,甚至主动向他服软示好,但林秋清楚,那不过是看在他有用罢了。
反倒是那位常师叔的侄儿,常郁,虽年纪尚轻,却气度从容,行事有分寸。
常惠道似未察觉他的神色变化,轻咳一声,道:“今日是外门十日课,我要去外门教导弟子一式拳脚。你近日一直在典药局,怕少有修炼外功,便想着让你也随我去走一遭。”
林秋微微一怔。
他当然记得外门弟子的规章。
每五日习一篇经文功法,十日学一式拳脚武功,这是外门弟子必修的功课。
只不过,他在外门待的时间太短,五日课已由沈如晦亲授,十日课却未曾经历过。
林秋稍一思忖,点头应下:“多谢师叔关照。”
虽说对于拳脚武技,他如今并不急需,但若能借此磨炼身骨,打熬气力,也不失为一桩好事。只是,常惠道竞会特意来叫他,倒是让他有些意外。
常惠道见他神色微动,似笑非笑地说道:“你师尊暂时不在山门,正好我与沈师姐素有旧谊,昔年也受过她几次指点,今日便代为教导你几招,免得荒废了拳脚功课。”
林秋点头道谢,最后扫视了一番屋内,确认并无遗漏,理了理衣襟,随即跨步而出。
“这小子,整的好像是我求着教他一样。”
常惠道看着他从容走出的背影,嘴角微微一扯。
二人一前一后,沿着青石山道往外门练武场而去。
山风吹过,道旁松林簌簌作响,晨光透过枝叶,洒落在石阶上,斑驳明灭。
行至半途,常惠道忽然开口,声音不急不缓:“林师侄,可知今日要学的这式拳脚,最重何处?”林秋脚步未停,侧头看了他一眼,“请师叔指教。”
常惠道见他配合,“嗯”了一声,抬手示意,语气淡淡,带着讲解的气度:“外门十日课,所授拳脚虽是入门武技,但却是筑基武修必修根本,最重腰马合一,气沉丹田。
“若气不沉,步不稳,拳势再快再狠,也不过虚浮,难成大用。”
他目光扫过山道两侧,指了指一株松树下方突出的山石:“比如这处,若有人从上扑下,武修之道讲究“势’,但若你立根不稳,纵有千钧之力,也被人顺势带走。
“若气沉于马步,腰胯如磐,便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