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霁蹑步而行。
夜色深沉，万籁俱寂，唯夜风吹过松枝，发出簌簌轻响。
他身着素青道袍，外罩灰布披风，怀中抱着一个包裹，步履急促而小心。
包裹中，隐隐散出几缕灵气波动，那是他今日随林秋师弟、周师弟等人入山采药时，暗中收取的灵草。杜霁，清微观真传弟子，年方二十，资质虽非绝顶，却勤勉刻苦，素来行事端方，礼数周全，深得师尊与魏师兄的赏识。
白日里，他指点同门，偶尔也会照拂外门弟子。
可鲜有人知，杜霁虽贵为真传，却因出身寒微，修行资源多半仰赖自身。
为求寸进，他每次领命进山，总会私取数株灵草，虽不至损害药库运转，却也累积为数不小。平日抄录药卷、整理库藏时，他亦会悄悄取用极少量珍稀药末，用于炼作补气散、定神丸等。日积月累，令其修为稳步精进。
今夜，他依旧如常，悄悄携了暗藏的灵草，摸黑来到这座废弃已久的典药局。
“内门大比在即，需再炼几炉补气丹，稳固气机。若能借此达到八品……”
他眸中闪过一抹隐秘的急切与冷色。
“此处荒废多年，少有人至，足够我用上数次……”
他紧了紧怀中包裹，袖下指节微曲，真气无声溢出，脚步轻盈如猫，身影随夜色融入典药局阴暗处。青石阶上，只留下一道淡淡的行履痕迹，转瞬隐没于寒风中。
杜霁屏住呼吸，快步走到院墙外，双手攀着破损的矮墙，探头望去。
下一瞬，他心头猛地一跳一
只见院内炼丹房，原本寂黑如冢，此刻透出一线火光，摇曳映墙，将那半掩的门扉也映得隐隐发亮。他猛地缩回脑袋，背心已渗出一层冷汗。
“怎么会有人？这时候·………”
正欲退走，忽觉夜风一滞，周遭虫鸣倏然寂绝。
一股冰冷的压迫感，从头顶缓缓笼下。
杜霁心中骇然，屏住呼吸，颤抖着抬起眼。
只见夜色之中，一双琥珀色的竖瞳，冷冷盯着他，瞳光幽深，映得夜风都似凝滞了半分。
那黑影伏于墙头，羽翎微张，墨羽如铁，微微抖动间无声无息，仿佛夜魇凝形，森冷逼人。“妖……妖物！”
杜霁深吸一口气，强自按住心头惧意，死死盯着那双幽冷竖瞳，压低声音，带着几分颤抖却更有决然：“前辈，此地乃我清微观旧局，虽已废弃，终归是本观之地。若敢妄动，我师门长辈顷刻可至，届时……你绝无生路可言！”
话音未落，炼丹房内忽然传来一声轻叹。
“清微观弟子，倒也不全是无用之人。”
声音不大，却带着说不出的平静与冷寂。
杜霁心头一震，下意识朝门口看去。
只见那半掩的门扉后，隐约立着一道人影，袖口随夜风微拂，映着炉火，指间真气流转，如淡淡月辉般清冷。
那气息并不强盛，却与宗门功法同源同脉，虽未至高深，却自有其本真气韵。
杜霁眼中闪过一抹骇色，心头一片混乱：这……这是清微内景的真气？原来是门中的师叔……或者师伯在此！
他神色骤变，冷汗几乎滴落，脑中闪过自己私藏灵草之事，若被眼前这位长辈查到，少不得一番责罚！想到这里，心口骤然一紧，呼吸也跟着急促起来。
“弟子……弟子愚钝，夜来只为寻静处修炼，误闯前辈清修之所，绝无冒犯之意。”
他低头叩地，声音急切，额上青筋绷起，“若无旁事，弟子这便告辞，不敢叨扰前辈……”说着，双膝微挪，欲起身退去。
却听那炼丹房中，传来一声淡淡的问话：
“且慢。”
声音清寒无波，仿佛月下泉石敲击，冷而不怒，却让人心口发紧。
“我问你，”那人影微抬了抬头，炉火映照下，眉眼隐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