料理停当,林秋掩门返室,心中暗自思量,本源点虽罄,这次加点收获却厚,他日术圆,自可窥更远天机。
就在这时,他听得母亲内室灯影微晃,布束摩挲之声细碎,心头一动,有些惊讶,并未去打扰。
清微观来人,多半就在明日;母亲提前整顿,也省得临行仓促。
再回想昨夜,自己竟沉沉睡去,他心里微觉荒废,暗忖:“修途艰险,怎可偷闲?”
遂盘膝榻上,依旧运转《观息决》调息凝神。
一呼一吸,似泉引山涧,灵炁沿经络缓缓回流。
然而才行到半周天,他便觉此法温吞,如老水车载水,虽能细润丹田,却慢得叫人心焦。
他暗暗皱眉:“《观息决》终究只是入门之法……若有更精妙的法门,恢复必不至如此迟缓。”
心念虽转,呼吸仍稳,终让耗散的灵力点点复聚,丹田中紫电静映,略见淳厚。
窗外更深露重,林秋却只觉神思澄明,气机流畅如绢;夜已深,却无半分倦意,反生几缕破晓前的清醒。
直至天色微灰,他才睁眼。雨脚仍密,却已是杨花细丝,失了夜里那股猛劲。
披蓑挑门,潮气扑面而来,满街皆是积水,青石缝渗出浊流,邻里正七嘴八舌地嚷嚷着昨夜的滂沱大雨。
“你们晓得不?后山塌了半壁,獾洞被冲,蛇窝也毁,夜里滚出好些野物哩!”
“山道断了,镇口桥板也塌一节,早晨就有人跌进水沟!”
街口吆喝声此起彼伏,他立在檐下,听邻里七嘴八舌,心想那些虽算奇灾,却尚在人心可承之限。
林母悄然苏醒,与儿子打了声招呼,低头继续收拾旧衣。
林秋低头抖了抖蓑衣上的水痕,见母亲这般,心中暗忖:“这雨下得不小,山路泥滑,清微观的人恐怕要到晌午才下山。既如此,不如先去拜见师尊,也省得在家空等。”
想到这里,他推门而出,沿着湿滑的青石街道,向巷外走去。
来到兴安观,原以为大雨滂沱,今日香客必然稀少。
谁料才一踏入观前石阶,便见殿外伞影重重,香烟缭绕不绝,檐下跪拜之人更是挤作一片。
一个正在台阶上扫水的道童远远瞧见他,起初只当他是寻常香客,神色漠然。
待他再走近几步,这才看清他的眉眼,愣了愣,随即露出惊讶的笑容。
林秋微微颔首,抬眼扫过殿前熙攘人群,道:“今日怎么香客这么多?”
若说真是因他昨日的举动才引来这么多人,未免夸大了些。他的手段没那么立竿见影,消息也不至于一夜之间传遍周遭。
那道童小声道:“昨夜山里下了大雨,村里老人都说是山神发怒,怕是有灾,今早就有不少人便来这儿烧香祈福了。”
林秋恍然,目光微敛,看着那香火缭绕、叩首如潮的人群,心中不由生出几分感慨。
这世道越乱,人心越乱,越是渴望那虚无缥缈的庇佑与安稳。
他举目望去,只见香案前站着的正是虚静子道长。
老人家袖口被雨雾濡湿半寸,仍含笑逐一回应香客,语声平和,却也能让跪拜之人神色稍安。
林秋正打算更换一身干净道衣,再回来镇场。
稍一挪步,道童走近两步,低声道:“请速去偏殿,两位仙师已等候多时。”
“两位?”
林秋挑眉,收敛心神,整了整蓑衣下略显凌乱的衣襟,随即沿着偏廊快步而行,朝偏殿方向而去。
厅中檀香袅袅,香烟缭绕间,正坐着两人。
一人是沈如晦,倚案抚卷,面色清冷。
另一人则是一名陌生道士,二十许,面容清俊,眉目锐利,身着浅灰云纹道袍,鬓边系着一枚铜色符箓发簪,显然来历不凡。
两人察觉到他的到来,目光同时落在他身上。
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