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正是山民探林的好时节。林秋遇见徐老三,亦在情理之中。
他凝神注视着徐老三,见那人缓步而来。
“林小兄弟,我们又见面了。”
徐老三微笑,他此刻身穿灰褐色短褐,腰间挂着半旧的鹿皮箭囊,身侧牵着一条黑背猎狗,眉目凌厉,一副猎户打扮。
林秋目光落在对方手中缰绳上,眼神微冷。
前日两人因山中之事起了龃龉,虽未出手,却早已结下梁子。
事后他遭遇官差刁难,也极大概率是此人所为,他觉得眼下对方前来,或许不是简单打个招呼那么简单。
只见徐老三走近几步,猎狗停下,竖耳低吼,鼻尖微动,轻笑道:
“这大早的,可别又走岔了路。眼下虽是晴日,林子深处雾重兽躁,不识路的人,容易出事。”
“谢徐大哥提醒,林某自有分寸。”林秋拱手答道,心中却已洞察对方话里藏刀。
那句“别走岔了路”,明明白白是在提醒他别再碰旧事。
两人的交流,引得旁边的山民纷纷侧目。张常志连忙凑近,打量了一眼徐老三,眼睛一亮,惊道:“老徐?”
徐老三嘴角微微上扬,语气带着揶揄:“平素这时辰,你不都在娘们肚皮上快活?怎地今日却跑到这山道口来了?”
张常志“嘿嘿”一笑,挠挠头道:“唉,这不眼瞅着常例钱快要交了,想着进山打点山货,换些银子周转。”
在这当口,周遭人多,他自然不肯说出是被外甥逼着上山,更不愿把那一身债务的窘态抖落人前。
他瞥了林秋一眼,面色迟疑:“老徐,你和我外甥这是……”
徐老三神情淡漠,冷冷回了句:“无事。”
他素来瞧不起张常志这种懒散汉子,平日不过在酒肆打过照面,此刻见他自来熟的态度,更觉厌烦。
说罢,扫了林秋一眼,牵着猎犬走了。
张常志见徐老三远去,左右看了看,才低声凑近林秋耳边,语气里透着几分谨慎。
“秋子,那徐老三可不是好相与的主儿。他这人心眼窄,睚眦必报,谁要得罪了他,早晚都得吃苦头。往后你若在山里遇见他,记着,能避就避,千万莫招惹。”
林秋垂下眼帘,微微“嗯”了声。
山道口,官差正手接铜钱,脸色阴晴不定。
山民们依次将钱递上,匆匆过关,背着柴斧、药篓,携带猎弓猎具,陆续入林。
林秋与张常志也随人踏入林道,脚下枝叶碎响,犬吠鸟鸣伴耳。
三三两两的山民见张常志一个年过四旬的长辈,竟跟在他屁股后面走着,倒像个听差似的。
见此情景,虽不敢当面作声,却都暗暗发笑,目光里多了几分揶揄。
张常志脸皮本就不厚,见有人指指点点,脸色有些难看,却也无可奈何,只能咳了声,快步跟上林秋的脚步。
林秋一边行走,一边细细回想着与徐老三的那番短暂交谈,神色渐显沉凝。
“他方才话里虽带警告,却似乎并无意再多添枝节,不过,也不能放松警惕。”
他悄然绕开前路,另择一条与徐老三相距甚远的山路,以免途中相遇生出纷争。
这次徐老三入山,除却弓箭相随,更牵着一条灵敏猎犬,想来是为防备意外。
若真在山中再次较量,他自知难占上风。
林秋心中暗自盘算:“或许……往后我也该打点些官差,备些猎犬,寻得几分靠山,好在这林中有一方安身之地。”
此山中孤身一人,终难立得稳脚跟。
他心中明白,若日后总是躲避徐老三,恐怕越发被人轻视。
“终究,还是手头拮据、身份低微。”
“若是腰缠几两银子,或能入得清微观,或能打点些官差,何至于因一个猎户而多愁。”
心念交错间,林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