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重重烟雾,屠留难以判断对方与自己之间的距离,只好以最坏的情况来预估。
假如那人现在就在自己面前一寸,应当怎么做?
屠留的魂体还未恢复完全,蔺红叶给她带的那些香蒲,只够维持基本的活动。
要想破敌,她能利用的,只有这桩与星曜图联系匪浅的木头。
手下接触的木层表面已经不仅仅滚烫灼热,甚至开始流动起来,丧失原本的木质形态,变得如同锅炉中黏稠的汤,陷进去一块。
这是她尽全力的结果。
水珠一样的东西在木桩表面快速滚动,速度极快,灵动如游鱼,又像皮肤底下乱窜的经脉灵气,急欲突破束缚,跃然而出。
这木头不像正常的灵香,吸收的能量并不能转化补全她的躯体,只是使魂体领域中的星曜更加明亮,屠留暂时不得其法。
既然寻找“信物”是要补全星曜图,最后是不是整段木头都会倒悬在天上?
快一点把它连根拔起,化为己用。
在此之前,也许需要绕柱躲避。
“上来。”屠留对柳盖唤道,她还严严实实地卡在木头与锅炉之间,动弹不得。好端端一个秽香,能力是将人困在原地,现在竟然被困住了,实在奇怪。
“我动不了——”柳盖可怜巴巴地抬头喊,她是真的没辙了,掉在这个缝隙之中几个时辰,颇有一种自己起死回生的感觉,像活人一样受困,无能为力。
屠留放开手,放任自己向下坠了一些,伸手去碰柳盖。
虽说魂体领域可以凭空将人吸纳入内,但离得近一些,总是更容易的。
她们两个秽香魂体触碰到的一瞬间,雷击木剧烈振动起来,踩在上面如同站在浪头之上,波动起伏不定。
柳盖凭空消失,火炙一般的热流中,只余屠留在原地。
魂体领域中,鱼珠挑眉瞥了柳盖一眼,一言未发。
柳盖也着急,并不与他交流,只往外一瞥,登时吓得心脏都快跳出胸膛——
“小心!”
那金眼的怪物,已经闪至屠留身后,在锅炉底下向上张望,距她不足一人身高。
屠留向上一蹬,借由锅炉壁将自己送上去一些。
双腿接触到锅炉的位置,如同结了霜一般,迅速传来寒意。
更不用说她本来就感觉迟钝,可以想见方才柳盖究竟是多遭罪。
屠留缓慢地眨了一下眼。
她的魂体半截手指牢牢钉进木头之中,雷击木的碎屑钻进眼珠里去,滚热的灼烧感颇为陌生,但也足够明晰。
屠留转移重心,想把自己的着力点放到锅炉之上,从而将整根雷击木连根拔起,把对方摔落下去。
脚下的怪物嚎叫一声,伸手就要将屠留往下拽。
它非人非鬼,整体虽有人形,但脖颈处与手腕处都有极粗的骨状结构,像变异的环节虫体,面色紫涨,目光凶恶。
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屠留拧紧眉头,整个人全然贴近炉壁,咬着牙承受魂体与冰雕粘连的酷刑。
不知是否由于星曜图与雷击木的影响,还是这锅炉本身就有蹊跷,冰寒彻骨,阴气深重。
当初在水沉县监狱,屠留体验过炮烙盐水兜头往下浇,狱吏如何冷血变态,都没有现在的效果,整个魂体都有被冻住从芯里烂掉的危险。
“你往旁边躲啊!!”柳盖在魂体领域中看得干着急,喊出来的话完全沙哑破音。
柳盖是在那夹缝里呆过的,领教过其中威力,屠留怎么敢整个人主动往炉壁上贴?!她是想好自己的魂飞魄散仪式,一定要在极寒之处了结鬼生吗?
屠留沿着炉壁,堪堪往上移动了半人高,一脚踩上炉口处缩口的边缘,勉强得以站定。
她的脚底刚踏上去,仅仅调整了一个瞬息,柳盖都还没来得及喘一口气,屠留便使出全身气力,双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