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墨竹,或是黑色祥云,只是总是和他衣袍上的刺绣是吻合的。
他猛地站起,手上的兔子灯骤然脱手,摇摇晃晃地滚出去很远,四分五裂开来,支离破碎地躺在水镜阁殷红地地毯上。
拿着大氅的侍女颤抖着身子,猛地跪在地上,手里的大氅还奉在头顶上……
裴青衍转回身子,推开水镜阁的大门,门外的雨水倒灌进屋内,雨水冲刷在他脸上,本就已经湿透了的衣服骤然吹了风,冷得他打了个寒战。
没有半点犹豫,跨过门槛,走进风雨里。
蒋晁一把抓过侍女送来的衣服,追了上去……
谢杳站在□□,前厅发生的事情看的一清二楚。
风渗过窗子落到她地脸上,掀起一片潮湿,她猛然抹了把脸,却不知什么时候沾染上了些许水渍,她横着手掌,擦去这片潮湿。
脚边地衣角却忽然被拽了拽,她垂首,看见了不知什么时候站在自己身边的绾绾,扬着小脸,奶声奶气地问道:“阿娘,那个阿叔是什么人?”
谢杳蹲下身子,将风雨挡在了身后,摸了摸绾绾的发顶,柔声道:“不是什么人。”
“那阿娘为什么难过?”,绾绾歪着脑袋,手心擦过谢杳的脸,剐蹭走了些许泪痕。
谢杳微微垂眸 。
再抬头时眼底却带着些许笑意,抱起绾绾,朝着后院走去,脚步越发欢乐,解释道:“阿娘不难过,阿娘是高兴……”
绾绾不懂,歪头看她。
谢杳只是垂头,脚步看似欢快,却不知不觉变得沉重,往日的流言蜚语再次涌上心头。
“京城谢家嫡女,不知廉耻……”
无论她再怎么努力,再怎么想忘记,那些日子都明晃晃的追着她。
尤其是裴青衍,无时无刻不在提醒她,过去的日子她有多么不堪。
幼年一朵蔷薇,困住了她多年。
只是如今那只蔷薇终于不负众望,长出了刺来。
那些喜欢终究是随风散去了。
她终究是逃出来了。
谢杳将绾绾塞进被子里,回望窗外阴沉的天色,黑云翻滚着,风声更是不减半点。
窗外的枝头在风中摇摆着,拍打着窗框,一下接着一下,反倒让她心生出了些许愉悦。
分明是在落雨,但枝头上伶仃的点点绿意,却好似劫后余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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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晁接过去的大氅到底还是没派上了用场。
裴青衍坐在软榻上,发顶的头发已经有些干了,只剩下发梢还隐隐带着些许潮湿。
昏暗的天色笼罩着他,阴沉的眸光藏在一片黑暗之中。
蒋晁小心翼翼地推开门,抬头便就撞进了裴青衍冰冷的目光里,随即就低下了头,默不作声地点了灯。
昏黄的光晕照到裴青衍的脸上,蒋晁这才看出来,他的面色有多阴沉。
“殿下。”,他忍不住开口劝慰,但是此时陈让不在,他又不擅说话,自己才受了罚回来,又讪讪地闭了嘴,只在心里默念着殿下早日回京,这些事情就轮不到他做了。
默默的退去一边,大气都不敢出。
“蒋晁。”,裴青衍突然出声,打破了屋内的寂静:“给孤拿一个香囊。”
“还有淮陵的糕点。”
“……还有琵琶。”
蒋晁愣了愣,没反应过来。
裴青衍不耐的咳嗽声立即就传了过来。
蒋晁这才反应过来,这些东西都是姑娘的东西。
几个侍女鱼贯而进,玉盘整整齐齐的摆在他面前。
裴青衍拿起香囊,整齐的绣面上,海棠花栩栩如生,角落里隐约藏着一个墨竹,谢杳曾经给他的东西,这几年里都好好的留着,谢杳还在时只是觉得寻常,如今再看,留下的念想更是少之又少。
他将香囊凑到鼻尖,但是闻到的却是熟悉的龙涎香,他不由得皱起了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