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若是责罚,魏渊甘愿受罚。”
裴青衍冷哼,但是目光却并没有落在魏渊身上,他说了什么他其实也没有在意,眼里全是谢杳的身影。
他看见谢杳柔声哄着绾绾,绾绾也从嚎啕变成了隐隐的啜泣,附在谢杳的耳畔不知在说些什么,余光看见他的时候还瑟缩着躲了一下。
绾绾又一次躲开了他……
“由你。”,裴青衍张了张嘴,从嗓子里挤出这句话,随即转身离开。
脊背僵硬,甚至能看出来脚步有些虚浮,只在地上留下了一滩干涸的黄色泥土。
琴弦不合适……
可是从前的琴弦不都是如此的吗?
从前在别院他拉着谢杳坐到他的腿上,递上那把琴弦,谢杳手里握着琴弦,垂着头双手勉强支撑着身体,耳尖渐渐就染上了红,连说一句多谢殿下的话都会红了耳朵,究竟是哪里不一样……
“阿爹,绾绾讨厌那个人……”,身后绾绾的声音传过来,还带着隐隐的哭腔,“他拿了绾绾的兔子灯!”
裴青衍的步子一顿,本来是捡起准备给绾绾的兔子灯还在他手上,他准备调转身子将兔子灯还回去,却听见了谢杳的声音:“绾绾乖,阿叔也喜欢兔子灯,绾绾将兔子灯送给阿叔好不好?”
绾绾稚嫩的童音紧跟着:“可是绾绾不喜欢那个怪阿叔……”
裴青衍抓着兔子灯的手蓦地收紧了,灯柄研磨着他手上的水泡。
他提起步子,步子跨的很大,腰间玉佩叮当作响,更像是——逃跑。
身后的三个人与平常人家并无不同,可这寻常的日子却是他年少时一直希冀的。
他是皇后照料着长大的,与其说是照料,不如说是仅仅只是嘱咐下人们照看他的饮食起居罢了,要讨父皇欢心,要学习功课,只是他再怎么努力,父皇永远也不喜他。
父皇不喜他,母后就也不喜他。
他年少时想不明白,费尽心思地讨那二人欢心,直到后来才明白,因为是他,所以才不喜。
因为他只是长子,而不是他们心中的儿子。
裴青衍尽力维持着自己太子的尊严,直到回到府邸才终于泄下气来,本来挺直的脊背瞬间瘫软起来,靠在府邸的大门上,捏了一路的兔子灯终于从手上滑落了下去,摔在地上掉下了一只兔耳朵。
蒋晁听闻殿下回了府,匆匆赶往府门,额间全是紧张的汗水,随着他的走动滑落下来,他甚至都来不及擦。
陈让回了消息过来,江鸢的事情查出来了!
刚转过回廊,便看见裴青衍背靠着紧闭的朱红色大门,身影颓废,和别院着火那日如出一辙。
他的心头一紧,快步上前:“殿下!”
走进了才看清楚,裴青衍面色灰败,脚下竟还躺着一盏摔坏的兔子灯。
蒋晁顾不上禀报,慌忙上前:“殿下!这是怎么了?”
裴青衍推开蒋晁,费力地直起身子,捏了捏眉心,声音沙哑:“怎么了?”
蒋晁猛地跪在地上,额间的汗再次蒙了上来,声音艰涩:“殿下恕罪,属下办事不利,江鸢……共去过别院十余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