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旁看着他继续低头工作,若有所思:“为什么主动帮我?”男人的笔尖一顿,不曾抬起头,只依旧语气如常地回答:“…我比任何人都清楚你不擅长这个,至少在这些事情上,我有关照你的义务。”最初的最初,一切的一切……这个人为什么会坐在这里,自己又是为什么坐在这里,所有人都不记得,他却是必须要记得的。是因为在后悔吗?
大抵不是的。因为哪怕到了现在,名为成功的甜蜜滋味仍然占据上风,理智在告诉他,看看王子稳固的地位吧,看看卡洛斯的故事吧,这一切都在证明,当初用一把种子“邀请”她加入己方的选择真的是再恰当不过了,一一如果不是后悔,不是愧疚,不是心虚与不安,那此时此刻徘徊在自己舌根深处的那一丝细微却又不容忽略的苦涩,又是因为什么?我不曾应声,他也没有继续说下去。
房间内,某种微妙的压抑沉默开始缓慢扩散着,费尔南多手中的笔安静地转了转,又转了转,不知几个呼吸的停顿间隔后,他终于仿佛鼓足勇气一般,再次轻声开口:“除了这些,你在这儿住着若是还有什么不习惯、或是需要用到的东西,都可以和我说。”
我摇摇头,“没什么,这里东西很全,我没什么额外需要的东西。”我不知道这句话有什么奇怪的地方,但费尔南多忽然就抬起头,怔怔地看着我,很久都不曾挪开视线。
“大人?“我轻轻叫了一声,有些不解。
费尔南多眨了眨眼,好一会才慢悠悠地回神。我看着他,男人的嘴唇动了动,罕见有些固执地又重复了一遍:“你不必和我这样客气的…”
“我没有客气,"我摇摇头,认认真真地和他解释着,“我是真的不觉得有什么需要的地方,这样就很好了,真的。”
是吗?
…啊,是吗,是这样吗。
他有些局促地点点头,终于转开了凝视我的目光。有那么一个瞬间,费尔南多其实是想要直接说点什么的。一一明明他也是见过的,真心渴望着什么、跃跃欲试地想要从自己手中讨要什么的眼神的。那样热烈的、明媚的、鲜活又生动的样子。…他见过的呀。
在他第一次拿出种子的时候,他也曾见过那双眼睛是如何笑意热烈地看着自己,溢满好奇与惊喜。
仅此一次可以触碰的机会,就这样被当时的自己无视着、被当时那颗溢满傲慢自得的心覆盖着,如此悄无声息地从他面前静静消失了。大
在那短暂地交谈之后,费尔南多又委婉几次提起了类似的询问,但我实在是想不到有什么需要他帮忙的地方,大多也都匆匆敷衍着略过。直至王庭的宴会准备开始,这隔三差五的殷勤询问才暂时告一段落。王都的宴会虽然盛大,但也称得上一句风格宽松,远远不如正式会面那样一板一眼规矩冗多,只不过在一堆衣着华贵珠宝耀眼的名门贵族之前,我这随意挑了件裙子就大咧咧进来的样子,看起来当真像极了哪个穷乡僻壤出身的小领主躲在人群之中随意吃吃喝喝,如果无视掉身边投来的那些隐秘委婉的轻蔑目光,那王庭宴会的待遇还真的算得上相当不错;费尔南多出身尊贵,又是卡罗尔身边最受宠爱的近臣,早早就被另外一群人簇拥着围绕起来,许久不能脱身。在角落里左右观望一会,没看见任何一位熟人的影子,倒是有些意料之外的对上了王座之上沉默观望的老国王的目光。须发皆白的老国王,安静端坐在王座之上,明明一派温吞软绵的和蔼老人模样,偏偏眉峰之下的那双眼依旧透出几分令人寒颤的深切凉意。他睨望众人的姿态,像是只褪去爪牙却依旧威严的老狮。然而下一秒,国王的目光倏然转向了我的方向,是错觉吗?老人对着我和和气气地弯了弯眼睛,仿佛此前所见一切,不过是我微醺之下的恍惚错觉。宴会行至一般,气氛最为热烈的时刻,国王终于拍了拍手,在无数期待好奇的目光中,叫来了那位宴会真正等待的主角。金发的勇者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