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洛斯的贵族全部清理干净之后,王庭那边就已经将我除名,按着殿下的吩咐,我可以选择继续以骑士的身份追随在您的身边。”
他看了看那扇把自己排斥在外的温室大门,又看了看我,嘴唇动了动,最后却也没能成功发声。
……这是,这么快就不打算继续使用他了吗?不对吧,她的身边还有趁手的工具吗?还有什么与她相熟的人依旧留在这里吗?
一一她的身边,不是已经只有自己了吗?
男人有些迷茫地想着。
“您已经不需要我了吗?“他低声问道,看着他这副样子,我又有些不合时宜的心软与不忍,然而还没等这情绪成功发酵,我就听得他又十分不解地低声问我:“可是您的事情还没有做完,您应该还有很多需要用到我的地方才对。骑士的眼眸是一种太过纯粹的黑色,褪去所有社交场合的敷衍和本不存在的温情,他就这样长久地看着我,带着某种直白又残忍的赤裸,十足疑惑地反问我:
“您的身边已经没有其他人了,不是嘛?”…阿。
我怔怔看着面前这双同样写满不解的眼睛,有些恍惚地想着,他原来是这样想的。
那些书桌旁边的守卫,那些如影子般的存在感,以及每天晚上,只需撩开床帏都能看到的银色战靴……
他在做这些事情的时候,原来是这样想的。曾经站在我身边的人,那些与我亲近,与我交往密切的同伴们,他们如今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离开了我,于是也在我身边留下了各式各样的空缺。他想要悉数接纳。
他想要全部取代。
用自己的影子融入其中,用自己的脚步丈量距离,用自己的呼吸和存在感覆盖他们曾经留下的一切痕迹……
我抬手压了压胸口的位置,并不意外地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声依然平稳如初。“你确实能帮我做很多事情,恩里科。"我温声回答道。“但是在有关耕种与田地的问题上,我不需要任何人帮忙,只靠自己也是可以的。”
大
温室的门将骑士拒绝在外。
这小小的温室,如今成了我最后可以放松神经的一方净土,我在这儿搭了个可供休息的软榻,偶尔也会在这里小憩一会。然而这扇门拦得住驯服听话的骑士,拦不住总是来去随心的野猫,伊莲娜毫无预兆地出现在温室里时,应该是我第一次只靠自己的感知就提前察觉到了她的存在。
温热潮湿的空气里,骤然融入了一缕清爽微凉的风。精灵携着满身草木冷清气味,悬在我的头顶上方,阴森森地盯着我。“本小姐不在的日子里,你过得蛮悠闲的嘛?”我闻言禁不住轻笑一声。
“何出此言呢,精灵小姐?"我懒洋洋地问着,眼皮也懒得睁开,只听得伊莲娜哼了一声,随即很熟练地重新绕过来,在软榻上挤出来一小条狭窄的空间,硬是把自己塞到了我和软榻的扶手中间。
她还带着草汁腥气的脑袋埋在我的怀里,身体缓慢起伏着,像是得以重归巢穴的小动物,慢吞吞地舒展开身体和神经,让自己很舒适地长舒了一口气。“这段日子,我先是去了很多地方,想要找一个我会喜欢、你也一定会喜欢的。”
我摸摸她的头顶,温声问道:“那么,精灵小姐找到了吗?”………没有。“她用脑袋蹭蹭我,声音确实意外的平静:“我找了好多好多的地方,没有一个地方是好的,没有一个地方是我喜欢的;但我想那些地方你要是去了说不定会愿意留下,就像你在贝格斯特,你在卡洛斯做的一样…于是我放弃了。
然后我又想,这世界真的好糟糕哦,薇薇安。糟糕到贝格斯特与卡洛斯的情况居然已经称得上幸运,糟糕到若是有人想要交换这份被拯救的幸运,是必须要献祭一个本该与这一切全然无关的普通人。为什么偏偏是你呢?
精灵安静听着耳边依旧平稳有力的心心跳,心想,其实这背后的答案她早已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