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家晚辈中,算是佼佼者的王九郎一死,其他小辈都不算太出挑,读书上出类拔萃的如今还太小,王家的才俊隐隐有青黄不接之势。
若是这次王氏名誉再受损,那么……一直以诗书传家的卢氏,便有可能将王氏取而代之。
各家都有各家的私心,卢家也不例外。
王十三郎上次命武侯当街打了崔四娘的事,被王家长辈训斥,他心底正是不服的时候。
王十三郎自以为天下读书人都认为他是对的,被人架起来不自知,自觉他为王家挽回不少声誉。他心中憋着一口气,不想向家中长辈低头。
第二日,王十三郎亲自约见京兆府户曹参军的儿子,提了提安兴坊崔宅逾制之事。
户曹参军得知此事时,原本还有些犹豫,怕得罪了闲王。
可儿子却劝道:“父亲,您想想,去岁那崔四娘逾制坐马车穿绫罗,被那武侯当街打了板子,可闲王却提拔了那武侯队正,是为什么?或许那崔四娘是长公主心腹不假,可闲王是皇室……皇室之人自然是要维护大昭律法的!此事王家十三郎已经提了,若不去办就是得罪王家!王家是世家之首,我们得罪不起!”见户曹参军眉头紧皱,他儿子又道:“您才刚升任户曹参军不到一月,崔家的宅子是年前置办的,之前宅产过户与您无关。此事若办成了,对您前程是有好处的。”
此事,户曹参军想了一夜,决定拉着法曹参军一同办此事。
若真出了什么事,两人一起担着,总比一人担着好。
二月二十四,春意已临。
崔府上下撤掉厚重的垂帷,换上春季应景的清爽料子。
元扶妤正坐在檐下雕玉石,眼看着将要完工,家中仆从跑的跌跌撞撞,拎着衣摆进院:“姑娘,姑娘!京兆府的官差带着人上门,要见主家,说咱们府邸逾制了,管事正在外面应付,让我速来与姑娘通报一元扶妤闻言并未有多惊讶,她用鹿皮擦了擦玉石,对着日光转动瞧过后,将还差一些细琢才能完工的玉饰放回盒子内,在锦书端来的铜盆里洗手:“知道了,我随后就来。”
家仆应声,又匆匆离开。
元扶妤接过锦书递来的帕子,慢条斯理擦了擦手道:“我之前吩咐你们的,都记住了吗?”锦书点头:“姑娘放心,我们一定将事情办妥。”
“去吧。”元扶妤将帕子放在檐下的桌案上,看着锦书离开,才不紧不慢起身,拿了屋内桌案上的册子,朝前院走去。
崔家管事赔着笑脸请京兆府的户曹参军和法曹参军入内喝茶,两人却绷着脸立在门口,睨视崔家管事。“你的意思是,让我们入贱商住所喝茶?”法曹参军眉头竖起。
户曹参军也一副冷硬的模样,道:“按照我朝律法,官不可与工商杂类同席,这茶我们是不能喝的,进去便是执法拿人,还是请你们主事之人速速出来,”
崔家管事忙说:“我家老爷和二老爷两人不在京中,只有家中四姑娘,烦劳两位官爷通融通融,等我家老爷来京之后……”
崔家管事的银袋子刚塞到两位参军手中,就听元扶妤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胡管事,你这银子给出去,可就成行贿的证据了,收回来吧。”
闻声,带着县尉与众多衙役而来的法曹参军和户曹参军,朝从蛮子门朝内望去。
见元扶妤一身合乎身份的素衣落拓,精雕细琢的眉眼不似其五官柔和,眸光如炬,步态沉稳,从容于院内出来。
贱商多谄媚,世家商狗多猖狂。
常与这些两类商户打交道的户曹参军和法曹参军,还从未见过这种举手投足,隐隐带有盛气凌人,俯瞰众人之态的商户。
“你就是崔四娘?”法曹参军问。
“正是。”元扶妤应声,“不知户曹参军和法曹参军,带着县尉和如此多的衙役来我府上,是有何事?”
“何事?我看你年前的那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