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第七十九章
“七郎君,张娘子她不见了。”
阿洛的脸色惨白,冷汗顺着她的额头滑下,她的嘴唇止不住地哆嗦,“奴今早迟了一些为张娘子送去朝食,一直敲门不应,便以为张娘子还未起身,所以在门外等了一会儿。”
“谁知…谁知方才奴发现备受张娘子宠爱的黄鹂鸟一声未啼,于是斗胆进入屋中,可是屋中已经空无一人。”
人和鸟都不见了。
谢蕴的瞳孔蓦然收缩,漆黑的眼珠一动不动地盯着冷汗直流的女使,“找过了吗?她喜欢读书,喜欢赏景,家中这般大,兴许去了别的地方。”阿洛颤抖着伏地,“回禀七郎君,奴未在屋中找到张娘子的弓箭,此外,装着黄鹂鸟的木笼也不见踪影。”
若是不经意间去了谢家的别处游玩,怎么会随身携带弓箭和一个笨重的木笼子?这太不合理了,所以便只剩下一个可能。张娘子她已经离开这里。
阿洛当时就想明白了一切,包括清晨她为何临时被安排一趟差事。“七郎君,一定是有人带走了张娘子!“额头重重地抵在地上,她忍着惊惧说出了自己的猜想。
“有人带走了她?是啊,她说过自己很乖的,不会再逃了。"谢蕴异常冷静地点头,目光从女使的身上移开,放下手中的书信,径直向那个农女住的房间走去。“哎,哎!这里的事还没处理完呢。"公乘越眼睁睁地看着他抛下自己离开,急到将羽扇打落,“张娘子是你谢家七郎君的救命恩人,即便被人带走,谁又敢对她做什么。”
“孰轻孰重,使君应该分得清楚。"公乘越一句话将将说完,视线中已经没了好友的身影,他无奈地又叫来一人传膳。天大地大,大不过他腹中饥饿,需用朝食。谢蕴出了书房的门,只转了两道廊柱,幽冷的眼珠看到了默默守在外面的部曲。
“说。”
只一个字,义羽的咽喉像是被扼紧,低声说马厩中少了一匹马,唯一一匹枣红色的母马。
“说是有人牵走了,但询问那个人是谁,都答没有看到。”究竞是没有看到,还是看到了却不敢说?这一刻似乎答案很清晰。谢蕴神色平淡,下一瞬,他的长腿迈入阿洛检查过了一遍的房间,不止是弓箭和木笼子,那个农女常穿的几件衣服,身上携带的水囊、药粉、布袋等物也都没了踪迹。
几口堆放着金银珠宝的大箱子堆积在一起,依然是满满当当。明明只是少了一个人而已,谢蕴觉得这几间房完全空了,也不再有一丝温度。
他毫不犹豫地吩咐义羽查清今日离府的人,自己安静地往鹤鸣院而去。能在府中做到这个地步而又不惊动他的人只有一个。他视作亲父的叔父。
相反,倒是他的亲生父母,很少关心他身边的人,也根本不会在意一个普普通通的宾客,哪怕她救了他。
谢蕴快步走到鹤鸣院,脸上的表情和往日没有一丝不同,寡淡,但也能看出一分发自内心的敬爱。
谢丞相身边的亲侍阿茂看到他,脸上带笑,“七郎君,您来了,丞相正在会见宫中的内侍呢,您先在此处稍坐一会儿。”阿茂解释谢丞相今日清晨稍微受了一点冻,有些咳嗽,便称病未去宫中议事,陛下听闻,心中忧切,故而派来内侍替帝慰问。“叔父可曾服了药?"闻言,谢蕴眼眸微阖,温声问询。“服了服了,不过七郎君也知道丞相他太过随性,服下药又非吃了两大块炙羊肉。我们是拦也拦不住。"阿茂摇摇头,不知道炙羊肉有什么好的,天不冷时也非要吃。
他刚想让谢蕴劝劝谢丞相为了治病少吃些,一个面白无须模样清秀的男子从会客的房中踱步而出。
看到坐着的谢使君,他停下脚步,躬身作揖。谢蕴略微颔首,态度显得很冷淡,甚至仔细观察的话,还有一分杀气。这人不觉惊讶,匆匆而去。
“咳,外头是七郎吧?进来。"屋中传来谢丞相病弱的嗓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