纱被青玉压下,瞬间,她给人的感觉多出了典雅与庄重。谢蕴定定地看着换了一副模样的她,喉咙如火在烧。他想,青玉的确最适合这个农女。
“阿娴,走一走。”他的侧脸隐在昏暗中,开口命令。张静娴默默低头看了一眼,没有听他的话,而是毫不犹豫地伸手,作势摘下来。
她的嘴中用的还是和之前同样的说辞,“青玉名贵,碰到摔到了可怎么是好,我身上要放弓箭,不合适。”
看到她的动作,谢蕴的眼神微变,一只大手快速扼住她的肩膀,让她动弹不得。
“阿娴想从公乘越那里知道的,也可以从我这里听到答案。只要,你现在走一走。"他俯身在她的耳边,灼热的气息带着勾人心魄的诱惑。只要走一走,便可以知道她想知道的答案。他会告诉她的。
几乎没有丁点儿迟疑,张静娴选择了点头,“好,郎君先放开我,我从这里走到门口可好?”
走几步路而已,对她来说太简单了。
虽然,她不是很明白为何男人会提出这个听起来很诡异的要求。谢蕴直起身体,居高临下地望向她,漆黑的眼眸中宛若有什么东西在翻滚。气息也一点点变得粗重。
张静娴很不自在,用力抿了抿唇,抬脚,慢慢地走到门口,一步,两步,三步,随着她的走动,她身上的青玉环佩发出了美妙的碰撞声。每一声都清晰地传到男人的耳中。
谢蕴从胸腔里面逸出了一声满意的喟叹,半阖着眼眸,为她解答疑惑,“我需要一个在叔父面前的证人,许子籍为人迂腐耿直,与叔父有旧,最合适不过。”
他的下颌绷成了一道利刃,危险的,同时也是俊美到颇具冲击力的。张静娴抬眼看去,目光停顿了一下,环佩声跟着乱了一拍。她低声追问,为什么需要一个在谢丞相面前的证人。“因为,有些事,有些人,口说无凭,不能取信叔父。"谢蕴的嗓音陡然一冷,睁开双眼,直勾勾地盯着从门口向他走来的女子,“阿娴,你想知道害我跌落山崖的人是谁吗?”
既然已经下了狠手,索性一不做二不休,令谢蕴这个人永远在世间消失,如此,方符合正常人的心理。
换作他,必定会这么做。
所以,他大张旗鼓地在武陵郡城留下,便是告诉那个人他没死呢。想要杀的人还活着,不该下第二次狠手吗?
只要那个人动手,谢蕴便有了足够的证据,抓住机会除掉他,或者断掉他的手脚,届时,他的一切也会由谢蕴来接收。“也包括阿娴你的表兄和村人们。"谢蕴如此一个字一个字地告诉她。冷不丁猜到了一个残酷的真相,张静娴瞳孔震动,缓慢地问出口,“害郎君跌落山崖的人是……郎君的亲兄长?”
她真的没有想到,要谢蕴死的人是他的亲兄长。前世,这件事根本未曾露出一分的端倪。不,也不对,张静娴记得谢蕴的长兄,那位名为谢平的长公子死在了一场平平无奇的风寒中。因为在战中,因为太突然,时为都督和主帅的谢蕴只来得及写了一封悼信,派人送回建康城。
当时,军中还有不少声音称赞谢使君心性坚韧,经受丧兄之痛仍不露声色,一心对战氐人。
可张静娴担忧他,对着他嘘寒问暖了好几天,然而现在重活一次,她才发现,谢蕴对自己兄长的死确实一点儿不伤心。因为,他的兄长就是害他的仇人。
“不止是他,但我的行踪只可能被他这个谢家长公子知晓。“谢蕴轻轻一笑,若不是相信他的兄长,他如何会轻装简从,连部曲都没带几个。可惜啊,他精心培养的部曲,两个背叛了他,剩下的全死了。“身为谋士,公乘越的记性最好,他排查了一些蛛丝马迹,最终确定北府的兵丁以谢家的名义被暗中调走了一批。那段时间,有能力这么做的人也只有他,我的长兄谢平。”
谢蕴的话音落下,朝张静娴伸出了手。
她愣着没有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