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疮圣药,王不留行?
对自幼尊贵的谢家子而言,它并不陌生,但谢蕴从来没想过会在一个农女手中见到它。
一株草药最原本的模样,甚至根叶上都沾着泥土。
而谢蕴通常见到的是已经被制成药膏或药丸的王不留行,装在莹润洁白的瓷瓶当中,彰显其价值不凡。
可是,无论是在这个农女的手中,还是被装在瓷瓶中,它的气味与功效没有什么不同。
“你进山是为了寻它?”
他再次抓住女子的手腕,抬头凝视她,暗沉逼人的目光似是穿透她的血肉,直视她心中。
像是在审度她这个人。
张静娴又体会到了梦中被注视的强烈不适感,她安慰自己只是暂时,勉强扯出一个笑,“不是的,阳山中本就长着各式各样的草药,我捕猎时一般会采集些自己用。谁知,昨日运气好,发现了王不留行。”
“郎君,有了它,你的腿伤一定能早些痊愈。”她轻轻扭动自己的手腕,从他的手心抽离,语气很诚恳。
闻言,谢蕴的神色起了变化,他从不信运气和巧合。
“是吗?”他看着她的眼睛,声音冷冽,薄唇却勾起一点诡异的弧度。
恰时,院门的敲击声很急促地传来,打断了两个人的对视。
他的话也没有错,院外确实来了客人。
张静娴将手中的王不留行仔细地放好,踩着夯实的地面朝院门走去,她的身后跟随着推动辇车缓缓而行的谢蕴。
没了那十几块碍事的石头,辇车推动起来方便许多,当然前提是天气晴朗没有下雨。
张静娴抽走木栓,看到表弟张入林和一个同舅母长相三分相似的男子站在一起,她微有疑惑,但礼貌地唤了一声,“豹叔。”
他是张静娴舅母的堂弟刘豹,以前对她也算不错。
“阿娴,昨夜村中闯入了一群野猪,你这里可曾有事?”刘豹受了张双虎临走前的嘱托,得知村中闯入了野猪,特意过来看看。
“夜里很安静,我这里无事。”
张静娴摇摇头,忽然想到野猪下山,试探着问,“莫非村中有人受了伤?”
“我们村无一人受伤,不过东山村倒是有几人驱赶野猪崴了脚。”刘豹往左右看了看,篱笆墙几乎完好无缺,只一处顶上的牵牛花似是被扯了一把。
他的眼睛控制不住地往张静娴身后的男子身上瞟去,嘴里说着,“看来野猪没有往这里来。”
“舅父说错了,东山村明明有一个人受了重伤,听说双手和肩膀都被野猪啃了一大口!”张入林满脸后怕,以前听阿父说起野猪的凶残,他还颇为怀疑,如今可是信了。
被野猪啃伤的那人以后算是废了。
“杨狗儿那人是活该,夜里不知道去偷谁家,流了血被野猪闻到。”刘豹面露厌恶,这人被咬个半死但两个村子都没一个人同情他,他激发了野猪的凶性!
野猪昨夜毁了一小片将要成熟的麦田,而今天夜里可能还会下山。
村人正为这件事头疼,他们千辛万苦种出了麦子,结果被一群野猪又踩又啃,收成怕是要大减。
“那群野猪总共有多少头?”谢蕴突然开口,询问刘豹。
“……大猪十三四头,未长成的小猪七八头。”
合起来二十多头的野猪真不好对付,它们不仅皮糙肉厚,还长有两根尖利的獠牙,可谓是让人最难以下手的一种兽类。
张静娴的舅父张双虎当年手掌受伤,便是拜横冲直撞的野猪群所赐。
尤其现在西山村的青壮出去了好几个,村人们一时只能认栽。
村中到处弥漫着焦灼的气氛,便是张入林这半大少年,都很清楚事情的严重性。
丁税,田税,一家人的口粮,即将毁在一群野猪的身上。
“村中还有多少人?”谢蕴又问,表情不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