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内有人在看她。
或者说,一条放在阳光之下也依旧冰冷,让人感到战栗颤抖的毒蛇。
张静娴强装未觉,一脸诚恳地望着孟大夫。
如此合理的请求孟大夫当然不会拒绝,他一口应下,将自己随身携带的穴道图打开让她观摩。
张静娴前世掌握这些颇费了些功夫,但此时此刻她只看了一遍便从厨房里面拿出一块黑乎乎的炭,比对着穴道图画出了经络。
孟大夫夸她聪慧,向她演示用针的力道,她一一学着做,不多时竟也掌握个七七八八,之后试探着刺了几个穴道,完全没有出错。
这下,孟大夫差点以为她是医学上的奇才,连连夸赞,恨不得破格将她收为女弟子。
“我拿着银针,总想到缝衣服,学的便快一些。”张静娴不好意思地红了脸,实际上前世她在自己的身上扎了无数针才逐渐认清针法的奥妙。
“是啊,我竟没想到这一茬。”孟大夫嘀咕一句,和她表示自己明日会再来一趟,而他带来的药包记得每日餐后熬一碗让贵人服下。
“嗯,我定按时让郎君服药。孟大夫您慢走。”张静娴送他到院门,又从自家的桃树上摘了几个快要成熟的桃子放进他的背篓。
此时,天色将至黄昏。
她一边做暮食,一边用陶罐熬制药包,直到谢蕴面无表情地喝下苦涩的汤药,张静娴才提起孟大夫将针法传授给了她。
“郎君放心,每日施以针法,再加上按时服药,你的腿伤一定能痊愈。”她将用蜂蜜腌制过的李子放在他的手边,体贴又细心。
谢蕴没有接受她的好意,甚至一眼未看散发着香甜气息的陶碗,他盯着这个前后行为不一的农女许久,突然问她想得到什么。
“郎君身份不凡,既然知晓军中之事,想必有余力找到表兄他们。我如今尽心尽力地照顾您,不求您的回报,只希望您恢复记忆后,略抬一抬手庇护表兄和乡人。”
张静娴说出了自己的真心话,面含期待,她不仅会用木板铺平院中的道路,还会为他施针熬药,按他的喜好来做餐食,桩桩件件,合他的心意。
加上她的救命之恩,换表兄等人的周全,不为过吧。
屋外传来啾啾的鸟鸣声,许是那只白日飞去了山林的黄莺归巢了。
谢蕴不知道她的这些话酝酿了多久,然而即便她令他心生烦躁和不爽,她的所有行为对他只有好处没有坏处,不是吗?
他冷淡地应了一声,当看到她眼中表露出来的欣喜,又忍不住嘲弄,泼下一盆冷水。
“护你表兄周全没有问题,但战事何时能结束,他何时能归,阿娴只能看天意了。五年,十年,抑或是二十年,你嫁不了人,勿要伤心。”
闻言,张静娴微微睁大眼睛,有些不可思议,他竟然觉得自己想嫁给表兄。
不过,她转而一想,有这么一个误会横亘在其中未必是坏事,免得再被他的那些亲信误认为她不识趣。
“没关系的,我不怕等。”
黄莺啄食了红豆糕,带着自己的感谢飞了进来,是上次张静娴吃过的浆果。
圆溜溜的一小颗浆果落在她的掌心,她笑着递给了对面神色蓦然变得阴翳的男人。
“郎君,你尝一尝,很甜的。”
谢蕴将浆果放进嘴中,咀嚼出的汁水像是血液一般,鲜艳夺目。
他轻飘飘地笑了一声,薄唇殷红,如同山中行迹阴森的鬼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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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西山村的村民齐聚在张双虎家中,几个用树蜡做成的烛台静静地燃烧,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激动、兴奋。
十三个青年,四年来毫无音讯,如今总算有了一点盼头,全村人谁不想嚎啕大哭一场。
这些人中有一个张家子,一个郑家子,剩下十一个人哪怕不是他们的亲子,也是和他们关系亲近的侄儿。
“幸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