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乡老等村人在,她一个女子作的何等心思,抛弃了礼义廉耻为一个陌生男人擦身。
张静娴忽觉一阵寒凉,她匆匆地应声,借着月光点燃了房中仅有的一个烛台,里面放着她收集的树蜡,能燃火。
细小的火苗点亮房间的同时,也给张静娴带来了一些温暖。
她微微抬头,看进谢蕴漆黑的瞳孔里面,淡声道这里是武阳县下辖的一个山村,因为在阳山的西面,所以名西山村。
“乡老是西山村中德高望重的长辈,村中大大小小的事情都由他裁决。贵人您并不是西山村的人,如果忘记了来历家人,明日可以请乡老帮忙,在城中张贴告示。贵人放心,您身边的人若看到,定会前来西山村的。”
当然,寻来的人也可能是至他于死地的仇敌,张静娴猜测他隐瞒身份便是因为这一点。
“娘子所言有理,张贴告示确是一个好办法,可惜我只模糊记得自己家中行七,名姓都…想不起来。”
谢蕴的唇边泛起一分苦笑,沉默多时,看上去有些可怜。
“天色已晚,贵人伤重,还是快些歇息吧,一切静待天亮。总会好起来的。”
张静娴端着烛台言不由心地安慰他,又走到窗边。调皮的玄猫小狸已经离开回归了山林,她顺势关上竹窗。
然后抱起了卷起来的草席,往门口走去。
“娘子这是要去何处?”谢蕴的眼珠随着她的身影移动,在她推开房门时,温声问道。
“我与贵人有男女之分,不好在同一间屋入睡,而且会打扰到贵人休息。”
张静娴干巴巴地说自己去另外一间厨房,“明日贵人可以去乡老的家中居住,或者随大夫入城,都比我这里舒适。”
言下之意,她这个简陋的住处只配贵人住一晚。
谢蕴闻声,手指漫不经心地捻在一起,笑道,“我是客娘子是主,哪里有客人居正室而让主人住厨房的礼数。娘子可安心入寝,我腿上有伤,纵然心怀歹意,娘子也不会有危险。或者,将我移去厨房。”
透过打开的窗户,他早就发现这间木屋靠近山林,四周安安静静的,附近怕是没有别的人家。
既远离人群,又只一个还算顺眼的农女,环境自是要比所谓的西山村乡老家中简单许多。
谢蕴准备养好身上的伤,便不会离开这里,因此他收敛起本性,尽心尽力地在一个农女的面前扮演和煦知礼的世家郎君。
然而,他不知道从一开始他的本性就被张静娴看透,并深深地防备着。
“这……贵人说笑了,您气度非凡,怎么能去厨房那等腌臜地。我这就过去。”
张静娴背对着他,微微一顿,房门被她推开又合上,只留给榻上的男人一室黑暗与不远处狰狞的半截毒蛇。
房门合上的瞬间,谢蕴掐住了自己的指腹,浑身上下的疼痛失去了掩饰,将他脸色弄得极为惨淡难看。
他闭上眼睛,神情冷的可怕。
将他害到这般境地,参与到其中的每个人他都不会放过。
至于这个救了他的农女,离开之时,给她一份钱财足够。
他想,念在她救了自己又收留自己的份儿上,之前冒犯自己的事情,他不再同她计较。
嗅着身下淡淡的青草气息,谢蕴逐渐陷入沉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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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公鸡的鸣叫和鸟雀叽叽喳喳的声音唤醒了他。
紧闭的房门和竹窗都已经打开,清晨的微风徐徐,带来了花草树木的香气,谢蕴抬眼看去,房中的半截毒蛇也不见了。
他意识到什么,眉目阴翳。
在他熟睡的时候,那个农女进入了房间,而他毫无所觉。
张静娴端着一个盛水的木盆走进门,看到他已经坐了起来,略为拘谨地问了好,将木盆放在他的身边。
她知道他喜洁,没必要在这种小事上报复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