矮,肩膀上扛着锄头。
张双虎和十三岁的次子张入林。
“阿父,大姐姐送来了蜂蜜和果脯,我看到她的背影了。”张春儿抱紧陶罐,不想丢掉。
年纪最小的夏儿更是喊着要吃,“甜的,甜的!”
张双虎闻言,已经明白发生了什么,他放下满是泥土的锄头,对妻子说自己口渴地厉害。
“蜂蜜难得,丢了着实可惜。”他朝张春儿使眼色,让她冲几碗蜜水。
次子张入林舔了舔嘴唇,也说想喝。
刘屏娘挨个瞪了一遍几人,甩手离开,她心中的恨意从未减少过一分。
“大兄一日不归,阿母是不会原谅大姐姐的。”
“四年了,大兄到底何时才能归来?”
“不止大兄,村中被征去的男子没有一个回来的,或许要等到不再打仗吧。”
“可是,怨不得大姐姐,阿母要大姐姐嫁给大兄,兄妹怎么能在一起?”
“你傻了!大姐姐和大兄是表兄妹,又不是亲的,阿母想为大兄留下一条血脉,为此才跪求大姐姐答应。”
“蜜水真甜,大姐姐下次还送就好了。”
张春儿姐弟妹三个在说话,张双虎一直沉默不语,长子被征去军中,生死难料,不说四年,恐怕十年后也不一定能回来。
也怪他,在接外甥女回西山村的时候,没有说清楚。姑舅作婚亲上加亲是常事,多年来,妻子一直将阿娴当作未来的儿媳。
长子突然被征,妻子情急之下就想让阿娴和长子成婚,好留下一条血脉。
阿娴拒绝,长子离开四年,妻子便怨恨了四年。当初接回外甥女,张双虎对妻子多有亏欠,如今的场面也不好说什么,只暗地里照拂外甥女。
“豚奴说,大姐姐家里住进了一个男人!浑身是血,特别高大!”喝完蜜水,夏儿小姑娘一开口语出惊人。
豚奴是西山村乡老的小孙儿,经常和夏儿在一起玩闹。
张双虎一听皱起了眉头,如果是从乡老家中传出的消息,那他得去看一看。
事不宜迟,他用完好无缺的一只手放下陶碗,随后站起身往门外走。
张双虎早年是个猎户,因为一次进山手掌受了伤,缺了一大块血肉。否则,上次征兵,正值壮年的他不可能被放过。
“刚从田中归来,又要到何处去?该做暮食了,帮我砍些柴。”刘屏娘去而复返,拦住了他的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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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眼看到陶罐被表妹张春儿抱进去后,张静娴原路返回了自己的家中。
隔三差五,她会往舅父家中送一些东西,有布帛有吃食,有时候她前脚送过去,后脚被丢出门,但她重新捡起来,下次依旧会送。
张静娴时刻牢记舅父舅母对自己的养育之恩,从未忘过。
不像屋中自己床榻上躺着的那人,冷血凉薄。
可再是不情愿,她也必须耐心地照顾他一段时间。
尊贵的世家郎君愿意置自身与危险之中与北方胡族对抗,保天下万民安稳,无论他们之间有着怎样的纠缠,张静娴都不能让他死。
她回到后院,神色已经恢复平和。
眼看天色渐晚,她小心抓了一把舂好的精米,加水熬粥。接着,再从后院摘两根胡瓜,切成丝用麻油拌一起。
几粒米和半根胡瓜被她放在窗台的位置,张静娴端着粥进屋,她的鸟朋友如约而至,发出了婉转的啼声。
她弯起了唇角,拿走了黄莺特意送给她的紫色浆果。
酸酸甜甜的味道,是山林给予生灵们的馈赠。
傍晚清风徐来,绿意婆娑,张静娴的心情很好,她模仿黄莺的叫声哼了几下,语气轻快。
最后,用过暮食,又往男人的嘴中灌了几勺子米粥,她在净室稍稍清洗一遍,换上干净的麻衣,躺在了铺好的草席上。
不多时,张静娴沉入梦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