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他凌厉的眼神吓得一个激灵,条件反射抱住头。
陆知衡叹气:“我何时说要打你?随我来。”
宁宣小尾巴似的地跟在他身后,方才跑得太急,一时忘了脚伤还没好,现在疼得厉害,只能单脚跳着前进,奈何腿比他短一截,跟不上他的速度,竟是越离越远了。
陆知衡头也不回地走在前面,垂在腿侧的手在路面留下血点。
等她辛辛苦苦跳回房里,已是大汗淋漓,双颊染上酡红,额发湿漉漉黏在脸上,胸口剧烈起伏。
另一边,陆知衡已经另换了件干净的衣裳,平静地坐在太师椅上,手心捏着罐膏药。
“过来上药。”
宁宣惊了惊,有些不习惯陆知衡难得的体贴。她不好意思地跳到他面前,羞涩道:“要不我先去洗个脚,免得脏了你的手。”
陆知衡头疼地瞪她一眼,沉声道:“是你替我上药,想什么呢?”
宁宣伸出的左脚默默缩了回去,耳根子蹿起火来,小声嘀咕道:“知道了。”
她寻了个小绣墩坐到陆知衡右前方,接过膏药用小木勺挖出一团在掌心化开。
膏体状的药在体温的催化下变为粘稠的液体,表面泛着淡黄色。
陆知衡的右手搁在膝盖上,宁宣尽量抬起手臂不碰到他,指腹轻轻在掌心画圈。
她小时候调皮捣蛋,有时与人打架身上难免擦出小伤口,师傅总是温柔地替她上药。宁宣从未有过照顾人的经历,只能尽力模仿师傅的动作,嘟嘴朝伤口吹了几口气,边吹边安慰道:“不疼不疼。”
宁宣说完便觉得不太妥,陆知衡会不会觉得她轻视他,将他当作小孩儿?
她能感觉到陆知衡目光始终停留在她身上,只好将动作放得更轻更慢,免得惹火了他。
陆知衡的手实在不像修仙人的手,指尖修长白皙,骨肉均匀,倘若不是手掌过于宽大,会叫人误会为女子的手。
现下掌心最白嫩的地方多了一圈触目惊心的牙印,像是画卷被人乱涂鸦一笔,令人惋惜。宁宣越发羞愧地抬不起头,下巴快要磕到他手上。
头顶传来陆知衡不耐的声音。
“困了就动作快点。”
宁宣啊了一声,没敢反驳他,小小声道:“我不是故意的……”
“我知道。”陆知衡冷笑一声,“若是故意的,你以为你能毫发无损地站在此处?”
宁宣讪笑着转移话题道:“公子,你说那丫鬟是什么来头?我听他和林夫人密谋要招揽什么信徒,还有什么仙药,古里古怪的,总觉得不是好事。”
陆知衡原本就对白芸生疑,久久不见宁宣回来便准备亲自去偷药渣,路过一处廊桥时刚好瞧见那丫鬟行踪诡异,于是也同宁宣一样躲在暗处偷听。
两人对话悉数进了他耳朵,宁宣没听懂其中玄机,他倒是明晰得多。
抬眼打量一番眼前女子的相貌,陆知衡心中有了成算,道:“明日你找个借口前去拜访白氏,无论她说什么都不要反驳,如果她提出带你出门,便说要过问我的意思,晚些再回复。”
“那你呢?”宁宣懵懂地点点头,“你是要去找那男扮女装的丫鬟吗?”
“还不算太笨。”陆知衡蓦地抽回手掌,另一只未受伤的手拿起盘子里的药罐,余光瞥见还剩下一半,便扔到眼前人怀里,冷淡道,“扔了吧。”
宁宣“哦”了一声,欢喜地将药膏收进荷包里,陆知衡没看见似的默认了她的动作。
寝屋旁有个专供守夜丫鬟睡觉的隔间,宁宣沐浴完就抬脚朝隔间走,才走出一步就被陆知衡叫住。
宁宣绕过屏风便见陆知衡穿着雪白的寝衣,大马金刀地坐在床边,眼神意味不明。
“公子有什么吩咐吗?”宁宣现在已经很适应侍女的身份了。
清风县夜间依然很冷,屋子里的银丝炭烧得很足,寻常人置身其间甚至会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