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千计量,只要媒人请的好,正经抬进门,日子就能续上一续。
世上人情如水薄,成了婚,再不与那些官宦子弟花天酒地,收敛收敛,生些儿女从小教养。梁虽不算轻武,却格外重文,一朝功名在身,不就又有了指望?
王亨年岁也在那,哪还拖的起,赶紧四处打探,婆子说合,还真定了一家。
人是登州富商丘氏的小女,登州是哪,那是秦时齐国的地儿,故称齐地。
古话说齐地膏壤千里,宜桑麻,人民多文采布帛渔盐。
那地儿靠海又通外,货有参绸瓷茶盐百样,船往倭腊阁竺檀各国,丘氏几代行商,小打小闹混了个吃饱穿暖。
时来天地同力,也就近十年间,祖坟上青烟一股往外冒,连连走了几船大货,当家的顿时显贵,成了富甲一方。
那人一富,不就得琢磨如何代代富,钱如流水银如沙,今朝聚了明朝散,权才是个相对稳当的东西。丘家也打听过王亨府里,只地方上的手伸到京中来,能抓回去什么好的。
只听得王家是个掉毛凤凰,总还是个凤凰,且赶在老太太死之前把女儿嫁过来,但凡接上郡夫人的谱儿,就成不了亏本买卖。
再说,丘家老爷那根弦是一续再续,小妾纳了又纳,多的是女儿,亏的起。
双方纳采问名,交庚换帖,一个说是官家独子,一个说是二八芳华,这婚合的不能再合。
两家都求快不求慢,说合当日就要商量下聘定期,迎亲过门,瘦死的骆驼该比马大,丘家想再看看王家底子薄厚,开口道:
“绮娘虽是商户女,一样锦绣堆里生,金玉从中长,在家不曾受过丁点委屈,出阁也不能落了半分人后无论王家聘礼如何,嫁妆以双倍过来。”
没有这句话,盈袖那副头面未必保得住,有了这话,哪里还保的住呢?
王亨将人压在枕间,嘶哑声像她听到的池子里腐水冒泡,从最底下的淤泥涨出来,顺着发黑的草茎飘摇而上,见着风就破开。
若不是一日日在王家别院里来回听,谁也不会注意到那些喑哑撕裂。
“盈盈,这只是权宜之计,等她过来,府中就有钱了。
有钱我就有机会,到时候高官厚禄,我肯定赔你副好的。
不对,赔你十副。
等她过来,我就和她商量给你名分。
她人很好,不会不答应。
你要信我。
她不答应也没事,她进了门哪由得她做主。
盈盈.”
世事这样怪,当初吟着“风扶垂柳蘸春波,人在花阴敛黛蛾,香鬓半偏簪蝶羽,盈袖微动引莺歌”的翩翩公子,如今连她名字都喊不全了。
其实除了正头娘子过了门,未必允许下面女使往谢府为客以外,那园子明年住的是不是王家人也还两说。
园子落入旁人手,玉兰果自然也是再捡不着。
“哦。”淳云哪知个中内情,她惯是无所谓那些东西,“我记得,但那是你的,你愿意给谁就给谁。”“如何是我愿意呢。”盈袖原还能自持,闻听此话,再难忍将鼻间酸涩,“如何是我愿意呢?如何是她愿意拱手让人,如何是她愿意狼狈为奸,如何是她愿意看着另一个娘子落入火坑呢。话落回神自个儿不该在淳云面前失态,也是她愿意。
她愿意王家东山再起,愿意王亨时来运转,愿意. . .…有个富家娘子带着大批金银搅和一下园中腐水。财能生风,财能化云,风云际会,没准事就成了呢?
何况王家固然图财,丘家不也为着附势,皇恩还在郡夫人处,如何不算有势呢?
说的好像,她不愿意就能怎样似得。
盈袖狠呷了口茶,点头道:“也没什么不愿的,就是怕我来不得了。”
“那就不好,你若还愿意来,”淳云思索道:“你想来吗?”
“我为什么不想来呢?”能与谢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