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是反应平平,小宫女越是说得激亢卖力,恨不得把自己所知的都抖落出来:“所有宫人都被叫到了殿前,不仅在陛下面前露了脸儿,还都得了一整锭的赏银,哪像我们,什么好都落不着,脑袋还要悬在裤腰带上。”
临了,又自叫唤了一声:“哎,瞧我,光顾着和你说话了,得抓紧回去了。”
西边这间库房四面的窗都是封死的,为了减轻风日对库中宝器的消磨,四壁有许多角落常年都见不到光。
而今在这幽幽昏昏的暗室内,身姿匀长窈窕的女子正向着一隅,伸手用鸡毛掸子反复刷涤着一尊立地的高大瓷瓶。
因这抬手的动作,她皓白如月下银雪的腕子从宽大的袖口微微挣露,可若仔细看去,那腕子竟在不可自制地细颤……
她远不如表现出来的那样平静。
小宫女正要跨出门外,就听见刚才仿似对般般宫廷逸闻都不大上心的女子竟开口了。
“可是紫泉殿人人都领了赏么?”
小宫女没有听出这温柔清冽、有如霜水的声线中掺夹的战栗,只以为她是终于被自己勾起了兴趣,回头道:“是,是啊。我得走了,下回有空我再和姐姐讲,你常在库房当差,知道的难免少些!”
青簪看着打开又合上的库门,久雨不晴的阴寒像疯长的藤蔓一样从脚爬到头,在心中壅堵蟠结,最终长成了一个茁壮而荒唐的念头。
他是在找她。
皇帝如此为之,是要把她找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