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太监教他吓得好一阵色若死灰,生怕掉了脑袋,指天宣誓三连:“奴才什么也没看见,什么也不知道,奴才再不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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亥初三刻,连璧殿外风声清哀,有如鬼哭。
趁着雨势乍收,青簪一鼓作气跑到这座记忆中的废殿前。
没法子,宵禁之后,妃嫔的寝宫外头不光会有监门的小宦,羽林军巡夜也会频繁经过,若留在凤藻宫附近,无异于坐以待毙,可若是让小太监给她开门,非但牵累旁人,于自己也不见得有好处。
从前办差事时青簪曾经路过连璧殿一两次,这里曾经是先帝皇六女连璧公主的居所,殿名即为公主盛宠时的封号。因是一处单独的殿室,外头并不以围合的墙垣圈划出一方院落,故而不消走近,就能毫无障碍地看见殿前那些被岁月芜败的痕迹。
虽然荒怪阴森,却是个正正适合她避雨、且又能躲开巡逻的侍卫的地方。
一如她之前见到的那样,殿外连亘的蓬草无人拘制,都已长得高过人腰。
只不知为何……
今夜,本该荒黑寂静的大殿竟然隐约透现出一星微弱的光亮。
殿外的枝枝草草被这从殿中漏出的幽微亮光一照,门户之上就霎时爬了满幢幢的鬼影。
青簪不信鬼神,可她却怕活人。
青簪犹豫了。
这么晚了,竟有人出现在这里,会是什么人?难道是方才落雨太急,和她一样过来躲雨的宫人?她还要进去吗?
就在这时,风静了一会儿。
哐当哐当,踢踏踢踏——
负责夜巡的羽林军尚在百丈开外,那行动时的金铁声响就先分外清晰地进了耳朵。
“走,去那边看看。”
他们朝着这里来了!
原本还止步不前的青簪,一瞬时就摒弃了所有的迟疑。
连璧殿正殿的大门本就半开半合,青簪用极快的速度径直闯进殿中。
安全掩藏起身形,青簪呼出半口气。余下的半口气——她第一时间寻溯到了亮光传来的源头。
霉臭、尘腐的、框立在地上的蠹木屏扇之上,正有明光烘出的一个高大的轮廓,看得出其人束冠衣袍,应当是个整襟危坐的男子。
那男子似乎亦有所觉,也朝她看了过来。
登堂入室的不速之客,就这么被抓了现行,青簪且懵且惊。
可她已经无暇深想,一把放下盛装着玉料的盒子,急勇之下,步子便如蝶穿燕掠一样地轻活,一瞬时就闪身到了这高岸得几乎顶梁而立的屏风后,精准又迅疾地吹灭了男子身前案上的那支烛灯。
呼——
一连套一气呵成的动作,堪称她平生罕见之速,半点不由旁人反应。
大殿归于黑暗,青簪终于得以展开焦皱至今的蛾眉。
她这才在这四下一抹黑的环境中,举目估忖起方才那男子的大概方位。
殊不知,那人就近在咫尺。
“你。”黑浸浸的一片里,一缕冷息迫临在她眼前,分明身在室内,却仿佛挟风带雪的寒冽。
将将听到半个字之后,青簪的手已经比头脑更迅速地捂住了他的薄唇。
“嘘——”她小声制止他,解释道:“抱歉,巡逻的人就在外面。”
这是一种女子特有的低柔,轻细之至的嗓音。像是春月的风絮勾住了人的尾指,又似情人夜半枕上的低喃,教人越听越心痒。
她却犹自很不自知一般,继续用这样的声音恳求道:“我放开你,尊驾能否先别说话?”
“嗯。”好在对面之人颇为配合。
青簪这才松开了有些被他的呼吸烫到的手心。
而正如她预计的那样,羽林军齐整而威严的脚步声已然抵达此处,似乎循绕着殿外走了一圈,越来越远,渐渐又不闻了。
青簪继续仔细听辨了一晌,确认两人已经安全,重新把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