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过后,容濯后背倚着案角,身子后仰,抬手遮住双眸,忽地低声笑了起来。灼玉看不见他神色,不知道他是在苦笑还是在哭。她窝囊地贴着屏风,不敢出声打断他,偶尔偷偷觑向他。她其实也不断定阿兄是中了邪还是疯了,可他的话实在太荒唐,她无法理解,更不愿接受兄妹变夫妻的事,只有用中邪来解释并粉饰。容濯兀自仰面笑了会,落下手,眸中漫上哀伤。“是我错了。”
他望着灼玉,被他眼中安静的哀伤戳中软肋,灼玉紧绷的身子稍放松,双手合十,像对待诈尸的老祖宗一样,好声好气地道:“没、没关系,认错了也没关系,再找下一家就是了。”
容濯复又苦笑。
他对她对望着,无奈道:“阿蓁,你忘了。”在他一无所知之时,她记得前世的一切,总算他想起来了,她却悉数忘了前世关于他的一切。
从前听人感慨「阴差阳错」,他嗤之以鼻,这不过是无病呻吟的话,世上真有谁会非一人不可?
如今方知此话有多残酷。
没了曾以夫妻身份缠绵的记忆,她可以坦然和他做兄妹。但他不可以。
他已然没有回头路。
容濯徐徐走向她,温柔握住她的手,重新唤她阿蓁:“有关夫妻和孩子的话仅是一场逼真的梦境,就当阿兄没说过。但是阿蓁,你只是忘了,却不是傻了。别再装了,你知道我还是我,我不曾中邪。”灼玉不知如何回应他的话,只猛地抽回手。容濯没有再捉回她的手,俯下身将她拦腰抱了起来往内殿走:“地上凉。”灼玉蹬了蹬,没能从他怀里下来,诧道:“容濯,你疯了?!”容濯把她放在榻上,开始解自己外衣,平静温柔的外表下看不出丝毫的疯狂,哄她的话却堪称疯狂:“是疯了,喜欢上自己妹妹之时我便开始疯了,如今已无可救药。”
他揽着她入了罗帐。
夜色已深,栖鸾殿中灯火依旧煌煌,亮如白昼。灼玉背靠着床榻里侧侧卧,手紧揪着身下的被褥,气息平稳,但肩头一刻也不松地紧紧绷着。
荒唐,这一切都太荒唐。
从阿兄送来嫁衣直到如今,就像做了个荒唐无边的梦。身上还残存着他淡雅的气息,是阿兄留下的,仅一个漫长的拥抱就让他在她身上留下了属于他的气息,仿佛她已和他融为一体。灼玉往上揪住被角遮住身子,想用锦衾掩盖他留下的气息。“睡不着?”
身后传来容濯温柔的询问。
他手在她后背轻顺,揽着她腰捎一带就把她转了过来。灼玉茫然地望着他,他神色冷静,并不像是短暂失去理智的样子,她闭上了眼,不明白他到底是怎么了,恍惚地低喃道:“嗯,我睡不着。”怎么可能睡得着?
容濯极沉稳有耐心,柔声问她:“要我哄一哄么?”此刻的他温柔平和,全无方才将她衣衫褪去,用力揉入怀中似要融为一人的偏执,还像一位温柔的兄长。
灼玉受不了他这样平和,仿佛一切习以为常、理所应当,她反问他:“阿兄认为这样合适么?”
“有何不妥。”
容濯在她背后耐心轻拍,“从前你我便是如此。”无论在做兄妹之时,还是被她遗忘的过去,她都常要他哄她入睡,容濯轻叹:“阿蓁,你原本就已习惯了我,往后会再次习惯的。”“不,我怎么会习惯?”
灼玉挪开他轻顺她后背的手,苦笑着往后退:“我唤了你那么久的阿兄,一直把你视为亲兄长…你虽非我亲兄长,却等同于亲兄长,我怎会习惯于亲兄长同塌而眠?”
她起初极力维持平和,说到后面头皮都因为羞耻而阵阵发麻。容濯长眸微掀,平静得看不出一丝疯狂:“既非亲兄妹,又谈何悖伦?何况即便算上幼时,你也只唤了我五年的兄长。阿蓁,往后我们还会有许多个五年,足够你习惯我。”
他手掌捧着她脸颊,拇指温柔触抚她紧绷的嘴角,指腹轻拂而过,似要抚平她嘴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