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圆脸大婶洗完衣服之后从家中挎着买菜篮刚走出巷口，就被街角那抹靛青色的布幡吸引了目光。只见一个明眸皓齿的小姑娘正站在卦摊前，踮着脚往街上张望，身旁还坐着一个青布衫的姑娘。“这位婶子！“谢棠眼尖，立刻提着裙摆小跑过来，发间的银铃随着她的动作叮当作响。
她亲热地挽住大婶的胳膊，声音脆生生的：“您来得正好！我家师父今日开张，头三卦只收半价呢！“大婶被她这热情劲儿唬得一愣，下意识看向卦摊。案几后端坐的少女一袭素衣，青玉簪在阳光下泛着温润的光。那少女抬眸望来，一双眼睛清凌凌的，竟让大婶心头一跳，慌忙别开视线。
“我、我就是路过..“大婶攥紧了洗衣篮，粗粝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篮边。
谢棠却不气馁，笑吟吟地凑近些：“婶子别急着走呀！我家师父最擅长断吉凶、解疑难。您想算姻缘？还是问家宅？都可以呢，别看我师傅年纪小，但是她是绝对的牛。“
大婶闻言神色微动，犹豫地搓着衣角：“姑娘...这卦，能替别人算不？不是我家中人..“谢棠眼睛一亮，脆生生地朝苏知微喊道：“师父！这位婶子想替别人问卦，能算吗？“
苏知微声音如清泉般流淌：“可。需知对方生辰八字。“
“婶子您听见啦！“谢棠亲昵地挽着大婶往卦摊走，发间银铃叮咚作响，“您要算的那位，生辰八字可记得？“
圆脸大婶的脚步却迟疑了，她望着端坐案前的苏知微，阳光透过靛青布幡，在那张素净的脸上投下斑驳光影。
少女身旁立着的两位公子，一个气度雍容，一个俊朗挺拔，大婶粗糙的手指绞紧了衣角，突然觉得自己与这方天地格格不入。
“我...我还是.。“
“既来之，则安之。“苏知微抬眸，那双清凌凌的眼睛仿佛能洞穿人心。
大婶只觉得双腿不听使唤，鬼使神差地就在卦摊前坐了下来。
“您想问的..“苏知微指尖轻点卦签，“可是一位年轻公子？“
“啊！“大婶惊得差点从凳子上弹起来，浑浊的眼睛瞪得溜圆，“姑娘怎、怎知.“
苏知微唇角微扬，却不作答。她指尖在案几上轻轻一叩，那声响莫名让大婶躁动的心平静下来。“我..我是想给邻居家小子算算。“大婶咽了口唾沫，声音压得极低，“那孩子叫张明，在城南木匠铺当学徒。可最近.“她不安地搓着手，“方才他从溪边过，我闻着...闻着.“
大婶突然打了个寒颤，像是回忆起什么可怕的事情：“那味道不像活人身上的...倒像是.像是.“她说不下去了，布满老茧的手不住地发抖。
谢棠适时递上一杯热茶，大婶捧着茶碗的手仍在颤抖。
谢棠轻轻拍了拍赵婶颤抖的手背，声音柔和似春风：“大婶您别急，慢慢说。到底是怎么回事？“赵婶捧着茶碗的手紧了紧，指节泛白。她长叹一口气：“姑娘们叫我赵婶就成。那张家的孩子.“她压低声音，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惧色，“他身上那股子腐臭味，跟我家那口子走的时候...一模一样。话到此处，她猛地打了个寒噤，连忙摆手，“你们莫要多想，我、我就是. ..就是我家那老太婆去世的时候，在家里停留的时间比较久了，身上就散发出一股腐臭味，我今日闻到赵家那小子身上的臭味，就和之前我家那老太婆身上的臭味一模一样，“
茶碗里的水面晃得厉害，映出她惊慌的面容。
“而且那孩子，“赵婶继续道，声音压得更低，“原本当学徒，十天半月都不见回来一趟。可这几日..“她竖起三根粗糙的手指，“连着三日，天天往家跑。每次都是这副模样一“她模仿着佝偻身子的动作，“像被什么追着似的。“
说着，她警觉地环顾四周，身子往前倾了倾，几乎要碰到案几：“前儿夜里，约莫三更天.“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