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抬手压下教室里此起彼伏的议论声:“无论你来自哪个高校,我都欢迎你来旁听。”
她温和地补充道:“刚才的提问也并非刁难,只是想听听不同专业背景的同学会有怎样独特的见解。”“理解。”王灿淡然点头,嘴角挂着若有似似无的笑意。
顾菲菲本来还想小声传递一下答案,但见他这个样子,莫名安心下来。
罗教授镜片后的眼睛闪过一丝赞赏,不管怎么说,至少这份沉稳的心性,在这个年纪实属难得。王灿组织了一下措辞后,在教室内的复杂眼光中不紧不慢地开口道:
“人类文明的进程,其实就是一部声音的进化史。”
“从远古先民对雷鸣的敬畏,到原始人围着篝火用节奏模仿心跳,从古希腊歌队在酒神祭典上齐声咏叹,到西藏喇嘛的法器声,在大昭寺信徒的匍匐中获得神圣意义。”
“从婴儿本能的啼哭,到人类创造出第一个完整的音阶,每一次跨越都有人见证了声音的蜕变。”“瞎子阿炳在无锡街头拉响《二泉映月》时,乞丐投下的铜板声成了最真实的反馈;1989年柏林墙倒塌那一刻,伯恩斯坦指挥20万人合唱《自由颂》,让音符化作时代的宣言;披头士在谢伊体育场的演出,五万乐迷的尖叫直接改写了音乐史的走向。”
“因此音乐从来不是独白,而是无数听觉经验交织成的星丛,每一次声波的传递都是创作者与聆听者的共谋。”
王灿顿了顿,声音愈发清晰:
“孤独的哼唱只是物理的振动,唯有被他人接收,声音才能升华为音乐。这种社会性基因深植于音乐的本质,因此音乐注定是集体意识的产物。”
“所以音乐需要意义,需要主题,需要仪式感,需要听众。”
王灿的话音刚落,教室里顿时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望着这个申大经济系的男生。
这他妈是学经济的?
该不会是哪个音乐学院派来扮猪吃老虎的吧?
罗教授双眼发亮,“听众”这个问题她已经问了七八届学生,没想到今天竟被一个经济学专业的学生给出了完美答案。
若不是她临时起意主动提问王灿,都要怀疑这个男生是不是早有准备。
顾菲菲则紧紧咬着嘴唇,眼眸里神采奕奕。
她终于明白了为什么王灿能写出那么多打动人的歌曲。
这份对音乐的理解,远比她要深刻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