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北域,由黑甲军押送囚车一路向南而行。
褚明冲因致十年前樊家灭门冤案,回皇城后应会被判枭首,回想起来他这一生少年有为,最终还是难守清名。
樊雪臣自认罪行,可也协助和谈有功。虽说是出于孝义杀了三人,但礼不可废,法不可恕,依律或判配三千里。若王上开恩,或能减刑。不过,就以樊雪臣虚弱的身子,怕是根本撑不到那刻。
囚车旁陪他走着的还有一身着红衣的高挑女子,红绳系住乌发来回摆动,无论何时她总是充满朝气,英气十足。
司徒笙用余光偷偷注视囚车里的少年,不经意说起:“那个樊大夫,我看你这两日都没怎么吃东西,是不是心情不好?”
她说完,轻拍了下自己的脑门,她这问得是什么问题,全家灭门,自己又杀人被捕,谁心情能好?樊雪臣蓬乱的头发下露出一只无神的眼眸,自和谈那日后,他没有说过一句话,甚至没有任何情绪,像是一具行尸走肉。
司徒笙咬开手中油纸包的细绳,这里头放着最后一块松枝肉干。她叹了口气,干脆塞到少年手中。“你不要误会,这是我们吃剩下来的粮食。去往皇城的路途遥远,你若还是不吃不喝会饿死的。”少女见他不搭理自己,丧气走开。他的双眸还是空洞无神,微微握紧手中的肉干。其实饿死,与回去等死并无区别。
囚车后还跟着一辆马车,本是探出脑袋的少年此刻又愤愤将脑袋缩了回去。
少年抱起手臂,语气不悦嘟囔着:“什么叫做咱们剩下的?那可是我从清河带来,特意留到最后吃的。那司徒笙二话没说抢了我的松枝肉干,还去给那不识货的家伙献殷勤……”
马车上余下两人相视一笑,他们自然看出惹夏清朗生气的并非是这肉干。
肚子突然在这时刻咕噜叫起来,祝余急忙用双手遮住肚子,可这样的声音在安静密闭的空间尤为明显。她支开话题问起:“对了,这一路上怎么没看到大师兄?”
谢展浅笑着,从一旁包袱中掏出一张胡饼,边掰着边说道:“师兄他说跟在我们后头,不和我们一起。这也是他常年做探子的习惯,不喜暴露在外,爱躲在暗处观察。”
说完,少年将手中胡饼塞到她手中,不忘加上一句:“我知祝姑娘一点不饿,是我有些饿了,姑娘可否陪我吃点?”
“当然。”祝余咬下胡饼,赶紧安抚自己的胃,脸颊一红,刚刚谢展定是听到了。
风吹起布帘,夏清朗本气皱了的眉头忽而舒展开,他用鼻子往外深嗅两口,惊呼道:“老谢,祝姑娘,不对劲!”
“怎么了?”二人紧张起来。
夏清朗的眼睛眯成一道缝,咽了咽口水道:“你们有没有闻到一股羊肉汤的味道?”
羊肉汤,这荒郊野地哪里来的羊肉汤?
“羊肉汤没有,肉干也没有。”谢展自己一口没吃,将手中另一半的胡饼递去阿朗手中,“我们的干粮只剩这最后一张胡饼,你先垫一口吃的。”
“不对不对!”夏清朗眼睛放亮不少,执着道,“我分明闻到了肉香味,是用山泉水炖煮羊肉,加以姜蒜盐煮到骨肉分离,取干橘皮三钱,再加酒醋一勺,去膻留香……”
夏清朗愣是把自己说得流口水起来。
马车缓缓停下,那股羊汤味越来越浓,这回就连谢展与祝余都闻到了。
布帘掀开,一碗热腾腾的羊肉汤真的出现在他们眼前。
那人一脚踏上马车,双眸紧盯着快要洒出的汤,全然没功夫看路,顺势一屁股坐到了谢展身边。他难得温和的语气道:“这些天你吃的都是冷食,对身体不好。我特意快马派人去附近村里弄来了些羊肉汤。用这食盒保存着,眼下还热着呢,你快尝尝,暖暖身子!”
谢展畏寒这他们清楚,但薛飞流与谢展的关系什么时候突飞猛进了?这突如其来的关心,非但没暖到人反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