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于礼不合,谢展才松开手退至半步之外。
他虽早知姜祈年是如此不拘一格的性子,却也是不自觉地被她戏弄:“公主这是做何?”
“谢卿也曾在刑部就过职,因知道像方才这样一击即中脖颈的刀伤,霎时定会血如喷柱。”姜祈年敞开手,“你看我的衣服如何?”
谢展领会,南靖王是被一刀抹了脖颈,但如若一刀落下,鲜血四溅,姜祈年胸前的衣衫定会留下一片血污。姜祈年她,并非真凶。
“萧后,此案与她有关,幕后的阴谋定是比今夜更可怕。”祈年眼中闪烁,是决然赴死的坚定,“你是我唯一的希望,谢展,我恳求你翻案,彻查,救南靖。”
谢展明白,那三个词,没有一个是她为自己求的。她或许早就料到,自己陷入此局必死的结局。
谢展道:“公主心系南靖与百姓,只是我与公主不过几面之缘,公主为何愿信我?”
“五年前,你从未见过我,却愿为我寻真相,不惜得罪权贵。”姜祈年微昂起头,眼中尽是欣赏,“我知你并非趋炎附势之人,纵然此案背后权力利益复杂,但你为清河谢氏,绝不会因此败给权势……”
这话让谢展回想起多年以前一个冰雪冻天的夜,院内昏暗的烛光映着祖父那张不苟言笑的脸,树枝粗细的鞭子一下一下抽打在谢展的后背,任凭母亲在一旁声嘶力竭地哀求,血色就这么从一个孩子的衣服里渗出来。
祖父漠然对他说:“言明,我要你记住谢氏的祖训。不依势要,不居显位,不预宫闱之斗,为国作纯臣焉。若有一日你违背祖训,别怪祖父不念亲情!”
…
谢展眼中闪过冷意,用力扯下腰间的玉牌,丢到她面前,那块玉牌磨得光亮,刻着一个“谢”字。
“公主可知一念错信,满盘皆输的道理?”谢展眼下一笑,全然变了神色,“谢某早已不是谢氏族人,微臣如今是刑部侍郎,今日是奉王后娘娘之命审理此案。公主可认罪?”
他是萧世兰的人?
这一瞬,姜祈年脑中闪过很多念头,很快她得到了答案。
“你一开始就是萧后的人。”
谢展没有回答,那便已是答案了。
她本以为回宫后已然能脱身这宫中的波澜诡谲,却不曾想还是被摆了一道。
那个曾说要为她摘星夺月的母亲,指认她弑父杀君。
那个为她在朝中舌辩群雄的少年,仅仅是为引她入局。
旧案固然难破,难不过人心之真假。
“谢大人说一朝错信满盘皆输,可我不解,我信一个人,为何有错?我不曾害过一人,为何都要我死?”她落下一道泪痕,苦笑参半,宛若夏日残荷,下一刻就要凋零殆尽。
她转而狠狠瞥向谢展,或许他早已习惯了虚伪,才能掩饰无瑜:“天纵奇才,不过尔尔。”
如此的话落到他耳朵里,却没有任何涟漪,他仍旧平和问道:“公主可还有什么遗憾的事?娘娘定会为您达成。”
“什么都能达成?”姜祈年眼中恨意丛生,含泪而笑,“谢展,那就让母后杀了你这条走狗!”
他没有动怒,微微敛眸,双膝跪下,伏地行一大礼道:“微臣今日来是送公主最后一程,愿公主心愿达成,来世擦亮双眼,切勿遇上我这般的走狗。”
……
谢展起身没有回头,没有过犹豫,那一抹绯红消失在所有的光亮中。
唯独地上的那块暖玉,泛着白色光泽,姜祈年闭上眼深吸一口气,伸手想将它丢得更远一些,可谁料在草铺下察觉一丝冰凉,拨开草枝,才发觉这下面竟有一把刀!
柳叶刀?是她的刀,在岁安宫时未来得及拿走,怎会出现在此处?难道是,谢展?
老狱卒瞥了一眼,却视而不见,勾过那小狱卒的肩朗声道:“谢大人吩咐了,姜祈年如今重伤,无需费心。无论她是否认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