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公的原话就是这样吗?”
镇妖王府,书房内,兽首青铜香炉中青烟袅袅,沈惊霄端起一杯香茗,不紧不慢地问道。
冉遗立身在书架前,一袭绣着莲花的黑色长裙,衬得身段越发丰腴润满,她捂嘴笑道:“魏公公的原话是这样的,也是多亏了世子的福,才能和这位权倾朝野的公公,共用午膳呢。”
沈惊霄眸色不起波澜,摩挲着茶杯,抬头看向窗外:“陛下若真有此意,也不必让他来提醒我了,我追随陛下这么多年,随他自不起眼的六皇子,一路坐稳那皇权宝座,没有人比我更能明白陛下的心思。”冉遗不插话了。
这可不是她能逾越的话题。
沈惊霄看向她:“沈衍舟对你挺不错的,怕你受罚,还带你前往赤麟卫总部,听了这么多本不该听的事情。”
冉遗心中一凛,但面上依旧带着娇艳妩媚的温顺笑容,道:“世子是个聪明人,但他这手劣拙的收买人心手段,瞒不过王爷。”
沈惊霄不置可否,转过身去,背对着冉遗,谁也看不清他深邃眸中所想。
“你跟随在我身边,已经有十八年了吧?”他突然问道。
冉遗道:“回王爷,等大暑过后就十八年了。”
沈惊霄叹道:“犹记得,当初在寒天郡外初次见到你的场景,面黄体瘦,插标卖首,在一众流民中,唯有你胆大,拦住了我的车辇,你想入军,想吃饱饭,想埋葬你的阿奶……”
冉遗闻言,思绪似乎也回到了十八年前,寒天郡遭遇几十年难遇的大旱,颗粒无收,田地里见不到一丝绿意,连荒山的树根都被挖来吃了,像什么易子而食的事情,更不少见。
她已经记不清自己父母的模样了,只记得自己有两个弟弟,但饿死了,被村外的野狗啃食得连骨头都不剩,然后野狗被村子里的人吃了,她也分到了一块野狗肉,但她没吃。
她父母也没吃,然后饿死了。
她奶奶吃了,带着她一路北上,想要去更大的城池,讨一口吃的。
听说里面的贵族,酒池肉林,食物堆得粮仓都放不下,哪怕是从指甲缝里掉下一块来,都够他们奶孙俩吃了。
可惜,她奶奶没有找到那座城池,在路上就饿死了。
她并没被饿死,她小小的年纪,意志力惊人,硬是从流民口中,打探到了镇妖军大捷返程的消息,早早在路上等着,她想参军入伍。
“当初死囚营几千个孩子,只有你们四个,最终活了下来。”
“我赋予你们四人,不同的远古大凶真魄和精血,助你们塑体打造根基,更赐你们功法,让你们拥有煊赫的地位、身份,数之不尽的荣华财富……”沈惊霄似也陷入了那段回忆。
冉遗不语。
那些尘封的残酷记忆,她不愿去回忆,也不愿想起。
“冉遗,你恨我吗?”
沈惊霄突然回头去,看向冉遗问道。
冉遗一怔,然后急忙摇头道:“冉遗能有今天,全靠王爷一手栽培,感恩还来不及呢,怎么会恨呢?”沈惊霄道:“可每次死咒发作,生不如死。”
“冉遗能活到今日,已属不易,死咒的痛苦,又算得了什么,何况,这本是应该的,王爷身份尊崇,能走到今日这一步,怎能不如履薄冰,步步小心。”
“身边之人可信,但不能尽信,这也是王爷教导我等的。”冉遗埋头回道。
“呵呵,四凶之中,我最喜欢的其实是你,一直把你当女儿抚养,你犯的那些差错,你的那些仁慈和犹豫,若换在他们三个身上,早就被我舍弃了。”沈惊霄淡淡一笑,话语却很冷酷。
“冉遗明白,死咒之苦,也是我咎由自取。”冉遗依旧低着头。
沈惊霄点了点头,似对其反应很满意。
片刻后,他摆了摆手:“下去吧,沈衍舟若是想要策反你,你应该知道怎么做,修行这么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