料、民夫、钱粮调度,皆其主责!限期三月,夏秋汛之前,兰阳之口一一必须合龙!”
“轰!”
短暂的死寂后,签押房内如同引爆了火药桶!
“什么?!全部给兰阳?!”
祥符知县陈鸿道第一个跳起来,失态地冲到杜延霖面前,指着舆图,又指着杜延霖,声音尖利得几乎破“杜水曹?!您……您再说一遍?!二十万两!全给那一个地方?!全给那个海瑞?!”他双眼赤红,唾沫星子飞溅到舆图上:
“兰阳是要害不假!可祥符呢?荥泽呢?原武呢?仪封呢?!咱们这里的百姓就该死吗?!咱们的堤防就不值一钱吗?!您这样做,就是要绝了咱们其他府县的活路!把我们都往死路上推啊!”他激动得唾沫横飞,脸涨成了猪肝色。
话音未落,其他在场的知府、知县或佐贰官已是群情激愤,纷纷涌上前来,七嘴八舌地指责、哀求、怒笃。
“杜水曹!您不能这样啊!”
“拨一点!就拨一点给下官!救救急也行啊!”
“兰阳是命门,可其他地方也是命啊!杜水曹三思啊!”
“肃静!”杜延霖厉喝一声,再次压下喧嚣。
他目光扫过群情激愤的众人,语气沉稳而坚定,抛出了关键的承诺:
“诸位!兰阳乃河南河工之死生命门!此款专用于兰阳,并非置他处于不顾!本官在此立言:兰阳之外,其他府州河工所需钱粮,本官将亲自会同章抚台、周藩台,另寻他途,竭力筹措!省库余粮、劝谕富户捐输、请旨加拨、乃至本官亲自向京中同僚告贷……凡可行之法,必当穷尽!”
他目光炯炯,语速加快,带着不容置疑的决心:
“本官向尔等保证!兰阳之款,专款专用,一文不挪!其他府州河工所需,本官与省里一一共担其责!必当竭尽全力,筹措接济!断不会令尔等及治下百姓,独力支撑,坐以待毙!”
此时,一直沉默如铁的巡抚章焕也终于开口了,声音是掩盖不住的疲惫:
“杜水曹所言句句在理。这二十万两若强行分到各县,每县所得不过一二万两,用于河工,如同撒盐粒入沸汤,顷刻消散无踪。不如尽注于一处,以图万一之功。兰阳段堤基最劣,最难为功。将此款尽数投入,也是无奈之中见真章。本抚……赞同杜水曹之议。”
章焕都这样说了,下面的官员只好悻悻住口。
但大多官员神色上,却都是不服。
严世蕃这招阳谋虽是简单,却是有效。
毕竟,许多身处局中的官员,从知县乃至知府,所思所想无不是自己那“一亩三分地”,眼中能看到的,也只是那如催命符般逼近的洪水与流民。
又有几人能有杜延霖与章焕那般强撑起的、瞻顾全河南大局的气魄与视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