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死几个刁民正好,死了人事情才闹得大!’
“张柱子...张柱子是刘麻子那个蠢货失手杀的,可...可当时何和颂就在旁边看着,他...他还叫好!他让刘麻子‘干得利索点’。现在倒好,全他娘的推老子头上了?!”
钱禄越说越激动,声音带着哭腔:
“至于那倭寇...倭寇是怎么回事?!老子是真不知道啊!天杀的!王盐台只交代民变一起,郭卫帅自然会带兵来‘弹压’,我们只要护着何和颂趁乱走脱就行!”
“谁能想到...谁能想到后面还藏着倭寇这茬啊!他们...他们根本就没告诉我!这是拿老子当刀使,最后还要老子当替死鬼啊!杜秉宪!我说的句句属实!他何和颂才是王盐台跟前最听话的那条疯狗!”
“记录在案!”杜延霖立刻喝道。
随后他俯视着因激动和绝望而气喘吁吁的钱禄,声音如同寒冰:
“钱禄,纵使你不知倭寇之事,但你纵容部属行凶,滥杀无辜,虐打妇孺,已是铁证如山!身为巡检,不思保境安民,反为虎作伥,构陷钦差,罪无可赦!”
说到这,杜延霖顿了顿,然后话锋微转,带着一种洞悉人心的锐利:
“但你若想死个明白,不想被某些人像落叶一样彻底踩进泥里,就把你知道的关于王茂才、赵汝弼的所有的内情,一五一十,交代清楚!本官就算拼掉头上这顶乌纱,也定要让你的供词上达天听!”
“我说!我都说!”钱禄知道自己已是必死无疑,倒不如临死之前,舍得一身剐,多拉几个人下马!
于是他像竹筒倒豆子一样,把自己知道的所有阴暗龌龊的罪证一股脑全部吐了出来:
王茂才如何指使他纵兵行凶、如何构陷钦差、如何与赵汝弼密谋借“民变”之名铲除异己、如何克扣盐工口粮中饱私囊、甚至王茂才与某些盐商之间见不得光的勾当...桩桩件件,罄竹难书!
书吏的笔尖在纸上疯狂舞动,几乎要擦出火花,额角的汗珠不断滚落,浸湿了鬓角。
“记录在案!”杜延霖的声音再次响起,结束了钱禄的宣泄。
这一次,他的语调依旧沉稳,却带着一种尘埃落定的肃杀。
钱禄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瘫软下去,肥胖的身躯几乎无法支撑,被两名漕兵死死架住才没有彻底瘫倒。
他眼神彻底涣散了,那是一种被彻底掏空、等待最终审判的死寂。
“画押。”杜延霖简单吩咐道。
当即有个漕兵拿起供词,拽着钱禄的手画了押。
杜延霖最后看向书吏:
“所有供词,全部抄录几份,然后送到王制台案前,请王制台过目、拟写奏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