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郭晟瞬间领会,眼中凶光迸射,拔出腰刀,声嘶力竭地附和:
“弟兄们!杀倭寇!护乡梓!给死难的父老报仇!杀啊!”
王茂才也如梦初醒,尖着嗓子高喊:
“盐司衙役何在?随本官杀贼!杀!”
这陡然的变故让坡上的官兵衙役们懵了一瞬,但重赏与军令如山,瞬间点燃了他们的血性。
数百名顶盔掼甲的官兵、衙役发出震天的喊杀,从土坡上狂涌而下,扑向那些刚刚还在他们默许下肆意屠杀的“盟友”!
盐场内,情势瞬间逆转!
倭寇们正沉浸在杀戮与劫掠的快感中,猝不及防被身后“友军”捅了刀子。
惨叫声、怒骂声、兵刃撞击声瞬间盖过了灶丁的哭嚎。
“八嘎!明狗!背信弃义!”
倭酋井上小七郎挥舞着滴血的倭刀,用生硬的汉话狂怒咆哮。
几十名悍勇倭寇在他身边聚拢,随后朝着坡上冲下的数百名扬州卫官兵掩杀过去,几十对数百,扬州官兵一时间竟被杀得丢盔弃甲。
眼看盐场内官兵败势已现,盐场外围,枯黄芦苇荡与稀疏林地边缘突然越出了数千身着鲜明鸳鸯战袄、甲胄森然的兵丁,他们将整个富安盐场团团包围,以严整楔形战阵,向盐场中心碾轧而来!
一面巨大的“漕运总督”的四字大纛,在队伍后方猎猎招展!
旗下,一员绯袍大员端坐马上,身形挺拔如松,正是漕运总督王诰!
正“奋力杀敌”的钱启运瞥见这一幕,遍体生寒——
号角声是从码头上的官船上传来的,这里离码头有数里路程,但漕运总督衙门的这些兵却在短时间内神兵天降!
这说明他们早已登陆,并悄无声息地完成了急行军和战场合围!
王诰麾下精锐迅速切入混乱战场。刀盾结阵如墙推进,长枪如林精准刺杀,火铳游弋点射逃敌。
他们的目标清晰——分割、包围、歼灭!
效率之高,与扬州卫官兵的一触即溃形成鲜明对比!
在漕兵高效的绞杀和扬州卫官兵的反扑下,倭寇的抵抗开始土崩瓦解。
井上小七郎身边最后的几名亲卫被乱刀砍倒,他本人也被几名官兵扑倒在地,死死按在泥泞中,用绳索捆成了粽子。
“抓住了!倭酋抓住了!王制台!倭酋在此!”一名百户模样的漕兵军官兴奋地朝着王诰的方向高喊邀功。
王诰在亲兵护卫下,策马徐行,进入战场核心。
他目光扫过这片人间地狱,最终落在那被捆缚在地、兀自挣扎咆哮的倭酋身上,声音不高却清晰传遍四周:
“押过来!严加看管!你们几个——记头功!”
“遵命!”漕兵们立刻应道。
就在漕兵们准备押走倭酋时,扬州知府钱启运却猛地挣开人群,冲到井上小七郎面前。
漕兵们见他一身绯袍,一时有些惶惑:“这位大人...”
钱启运不答,而是狠狠一口唾沫啐在倭酋脸上,骂道:“呸!你这倭奴,也有今天!”
极致的羞辱让井上小七郎身为“武士”的尊严被彻底践踏!
“八嘎!”他目眦欲裂,狂吼着就想着挣脱束缚,但却被几名漕兵牢牢按住。
“倭酋行刺!”钱启运等得就是这个机会!
他尖声厉喝,手中长剑如毒蛇吐信,精准狠辣地就要刺向井上小七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