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被拖过门槛时,突然回头对她做了个手势。
阿娘让她活下去。柳茹萱拼命挣扎着上前,眼底划下一行清泪。
她跪在满地狼藉中,看着他们用沾血的靴底践踏家宅。远处传来教坊司嬷嬷尖利的嗓音:“柳氏女眷充入乐籍——”
门口忽地一阵骚动,柳茹萱强忍着膝上的疼痛朝外奔去,却见楚文君脖上鲜血汩汩,喷涌而出,她的手松松拿了一只簪子,簪子上残留血迹。
“阿娘!”深悲剧痛席卷而来,她纤弱的身子剧烈颤抖着,足下忽然一踉跄,跌倒在地。
“阿娘.......”她的腿站立不起来,只得在地上艰难爬行。
层层锦纱从脏污不堪的地上拖曳而过。
素日白嫩的双手染了脏泥,似一娇花从九霄飘落,坠入尘土,任人碾压。
首领向旁边使了个眼色,柳茹萱只觉后颈一疼,晕了过去。
再一醒来,柳茹萱却发现自己已在怡红院,吴越有名的青楼。
外面歌舞笙箫和着欢笑声送了进来,她忙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裳,还是先前穿的那一套。
门忽然被人推开,柳茹萱捂住自己的胸口,一脸警惕地看向来人。
那人当是怡红院的老鸨,身着配色艳丽的绫罗绸缎,衣领低敞,发髻簪满珠翠,面容上敷着厚重的脂粉,两颊胭脂红如戏妆。
王妈妈扭腰摆臀间显露出风尘的老练,眼角带笑:“柳姑娘不必如此紧张,以后你当称我一句王妈妈。”
她见柳茹萱的簪钗仍旧紧攥手心,对着她,眉稍蹙,向旁边的紫玉使了个眼色。
她上前,一把夺过了柳茹萱手中簪钗。
柳茹萱吓得连连后退,肃声道:“我是柳郡守之女,你们想做什么?”
王妈妈听此笑得花枝乱颤,旁边几位女子低眉敛目,没什么反应。
“柳姑娘现为罪臣之女,没入乐籍,还看不清自己的位置吗?”
她转身走了,对旁边紫玉道:“今夜你接客,让她在帷幔后看着,明晚她接客。好好给她打扮一番,郡守之女的初夜想必能卖个好价钱。”
此话对于柳茹萱有如雷击。她愕然失色呆立不动,只觉眼前一黑,以手撑地方才勉强维持着身子。
不过一日,她便家破人亡、沦为妓子。
柳茹萱看了看四周,帷幔垂地,酒香混着汗味、胭脂、陈旧木材的霉味,压得人喘不过气。
楼梯吱呀作响,女子提着裙摆匆匆上下,金铃铛在脚踝上碎碎地响。
这里每一个寻欢作乐的男子,都可以肆意凌辱她。她本是吴越第一贵女,如今却落得人尽可夫的田地。
室内灯火通明,而她的世界却灯火阑珊、几近晦暗。
“阿娘,爹爹,青杏,我好想你们......”柳茹萱跪坐在地,手徒劳地攥着流仙裙,眼泪沾湿了裙摆,落下深深浅浅的痕迹。
王妈妈走到一雅间,毕恭毕敬对一玄衣男子行了礼。
那男子淡淡应了声,拿过她手上簪钗,勾唇一笑,吩咐道:“别让她接客,明晚戌时正刻后门我来接她。至于其他的,适当教一些。记住,适当。”
王妈妈满脸堆笑点了点头,接过了酬金。
柳茹萱被人架着从暗道到了隔间,她恐惧得瘫软无力,任人摆弄。
帷幔低垂,她坐在后,从外很难看到里头人,里头看外头却一清二楚。
紫玉掀帘而入,鬓间步摇轻晃,含笑道:“柳姑娘,今日你可瞧仔细了,明日便该你上场了。”
柳茹萱脸一红,只觉两颊烧灼,胸口亦是火辣辣地疼。
她两眼噙泪:“紫玉姑娘,可以放我逃出去吗?”
紫玉见着眼前哭得梨花带雨的女子,轻叹道:“柳姑娘,我亦曾出身名门。”
听此一滞,似溺水已久之人,找到了同样浮沉于烟海的人,可却只听她说:“到了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