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晚北风卷地。
晨间,院里再次传来许大茂家的公鸡打鸣。
褚卫国今儿起的比较早。
他想趁着上午这点时间,去老梆子家看看情况。
本来说是昨晚去,结果回家又是拾掇行李。
又是灶房烧火做饭的,出了一身的汗。
本想去集体澡堂,奈何时间有点晚,一来一回太折腾的。
索性就在家烧水,擦了擦身子。
完事后就钻被窝里呼呼大睡。
这一觉就睡到了今儿早上。
“给他家拿点东西吧…”
褚卫国在拿不拿东西这个事上,犹豫了半晌。
拿吧,是看在花婶子救过前身命的情分。
不拿吧,是怕惯出老梆子一身臭毛病来。
可是世道艰难啊!
打肿脸充胖子的事不能干。
但要在能力范围内搭把手,倒也不怕惹上什么麻烦。
五斤棒子面,五斤高粱面,再用网兜装了五六个鸡蛋。
钱和票肯定是不能给的。
斗米恩,升米仇。
有时候帮人也要量力而行。
…
老梆子家住的后罩房。
门口堆了些废纸和竹篓啥的。
都是老梆子窜胡同时随手捡回来的。
每隔半月,用板车推去废品回收站。
换些牙膏肥皂什么的。
“花婶子,在家吗?”
褚卫国见屋里没啥动静,便在门口喊了一嗓子。
零散的记忆中,似乎来过这院子几次。
只是记忆融合时,被忽略了。
“谁啊?”
屋里很快就传出女人的回应。
声音听着很沙哑,像是被人掐着嗓子在说话。
“我是小褚,找你家邦子聊点事情。”
“能进屋吗?”
褚卫国两只手上都拎着东西,腾不出手撩门帘儿。
只能在外头等着。
老梆子原名齐安邦,小名就叫邦子。
“褚哥,快,屋里坐!”
不一会,就见那块溜光黝亮的门帘儿被人从里面拨开。
老梆子探出半个脑袋出来。
瞧见是褚卫国,登时笑脸迎了上来。
“祥叔咋样了?”
褚卫国点了点头,跟着老梆子一块进了屋。
视线陡然就黑了下来。
屋面的光线很暗。
窗户玻璃就没一块是完整的。
只能用旧报纸糊着,透光性很差。
蜂窝炉上还熬着中药,咕咕冒着热气。
一股浓郁的药味萦绕在空气中。
混着霉味和褥疮破溃的腐肉味,闻着让人窒息。
“昨儿请了白大夫来,敷了药,再喝几天中药炎症就能消下去。”
老梆子显然看出了褚卫国的窘境。
赶忙开了窗透气。
“听我家小邦说,昨儿那钱是小褚你自个掏的腰包?”
“那可不成!”
“等下个月火柴厂结了工钱,我让小邦给你送去。”
花婶子由于长期营养不良。
加上常年在这种昏暗的环境下糊火柴盒。
已经患上了很严重的白内障。
看人模糊,还有重影。
早些年还大病了一场,嗓子也烧坏了。
“花婶,您可是从拍花子手里救过我的命。”
“再说也没多少钱,您就别见外啦…”
看着满头白发的花婶,褚卫国心口也是猛的一沉。
要不是亲眼所见。
谁会相信这位花婶今年才42岁。
“好孩子。”
“帮急不帮穷,你能借钱给婶子家应急,已经算仁至义尽啦~”
“什么救命之恩,就是路过撞上了,出手赶走个黑了心的拍花子。”
花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