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锣鼓巷。
北风卷着落叶沿街刮过去。
吹得人睁不开眼睛。
天色阴沉沉的,路上的行人脚步匆匆。
秦淮茹今儿没接着活,白在永定门棚区蹲了半天。
“淮茹,你那户口问题还没解决?”
同行的李婶,双手拢在衣袖里。
抬起胳膊肘撇了撇秦淮茹
算算时间,她进贾家都六七年了。
户口却一直落不到城里来。
没有城市户口,就领不了供应粮。
街道办那边也不给安排工作。
哪天若是政策收紧了,还有可能被遣返回乡。
“说是需要劳动部门开证明,还要轧钢厂这边开个接收函。”
“还乡办公室都找我谈了几次话啦,意思是让我回乡下等通知…”
说起这事可就糟心了。
秦淮茹一张俏脸上满是愁容。
当初光想着嫁到城里来,却不知道落户问题会这么麻烦。
但要现在被遣送回去,老秦家就得被全村人戳脊梁骨。
因为农村口粮同样是个大问题。
你家多一口人吃,全村就少吃一口。
“你可要多长个心眼,千万别听她们白话。”
“这返乡倒是容易,回头再想进城可就千难万难呐~”
李婶同为农村女人,倒是能理解秦淮茹的难处。
只是她嫁来四九城的时间更早,那时政策相对宽松些,好歹落了户。
两人说话间就进了四个院。
李婶子家就住前院,跟闫老抠家斜对着。
“明儿还去吗?”秦淮茹问。
“咋不去,反正在家闲着也是闲着。”
“那行,婶子回屋吧,这天怪冷的…”
秦淮茹今儿穿的有些单薄,忍不住打了个激灵。
说完便也加快了脚步。
等她回了屋。
就见小当坐在竹马上吸吮手指。
脚上的虎头鞋被蹬掉了一只。
早上刚扎好的发髻也乱成一团了。
棒梗拿着量尺,背上披着床单,满屋里上蹿下跳。
空罐子、废纸张更是散落一地。
贾张氏戴着老花镜,盘腿坐在炕上纳鞋底。
“小当鞋掉了,您也不给穿下。”
“由着棒梗在家胡闹,您看这屋子乱的…”
秦淮茹将小当从竹马里抱出来,替她把鞋穿上。
转头瞪了眼棒梗,随即动手拾掇起来。
医生说婆婆有关节痛的毛病,换季时尤为明显。
常年靠吃止疼片缓解。
家里洗衣搬抬什么的自然指望不上。
可帮着看顾两个小孩总没问题吧?
然而,现实却给了秦淮茹狠狠两记耳光。
“这还没入冬呢,屋里暖和着,不碍事。”
“棒梗这不是在逗妹妹玩么,几个瓶瓶罐罐,你拾掇下就好,又值当什么。”
贾张氏见秦淮茹回来就开始甩脸子,也是不乐意。
自己没嫌她是农村来的就不错了。
还没怎么着呢,就开始在家里摆谱?
“您看着点小当,我烧火做饭去。”
秦淮茹不想陪着磨嘴皮子,干脆躲去灶房做饭。
揭开米缸才发现,家里竟又断粮了。
“妈,咱家缸里的小米哪去了?”
秦淮茹俏脸一沉,隐隐猜到了什么。
早上出门前才看过,缸里少说还有半斤小米。
本想掺点白薯玉米熬粥,再蒸些窝头。
好歹撑过今天。
明儿再拿粮本去领下个月的口粮。
她这话才刚问出口。
原本还在扮演官兵剿匪的棒梗,嗖一下窜到炕上。
躲到奶奶身后去了。
贾张氏的神色也有些不自然。
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