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想,只要自己好好听话,按吩咐做事,总能找机会赎回去,恢复自由身。
可随着年纪的增长,渡鸦极强的风系灵根逐渐暴露。
不止一人预测,他天赋异禀,无需耗什么精力修炼,一旦成年就能达到九阶巅峰。
渡鸦的处境彻底变了。
盛家家主当然不会放过这么好用的一把刀,血骨相连的契约也就这么结下。
这些年来,盛苒骄纵、跋扈,四处结仇树敌,就是仗着有渡鸦在身边保护她。
他是她的一名死士。
每次被盛苒害得遍体鳞伤,渡鸦都恨不得自我了断。
但他不甘心,咬着牙坚持了这么多年,没理由就这么轻易死,只能苟活于这个恶雌身边。
——可万万没想到,这死契就这么解了,毫无预兆,猝不及防。
从前,他只要盛苒的一滴血,她都死死攥着不放。
如今需要断她一根骨头,她却真的不声不响地做了。
没有重获自由的欣喜,没有大仇终报的快意。
渡鸦只觉得自己的世界,好似也随之一起崩塌了。
他喉头艰涩,尾音几乎颤抖,“我也不明白……她为什么要做到这个地步?”
凌瑞听闻,也沉默下来。他没由来地产生一种惶恐。
妻主连渡鸦的死契都愿意解,想必也是真心解除他们的婚契。
凌瑞突然好害怕,若是真的等到那一天的到来,他该怎么办。
他真的要走吗?
心里早成一团乱麻,他试了试巫医给开的药,感觉并没有多大用处。
病急乱投医,他取出家中备着的药草,碾碎了给盛苒上。
她和这些草能发生反应,应当会顺顺利利挺过这一关的。
“我来吧。”渡鸦伸手。
他的眼底暗淡无光,像是被一种莫大的悲伤填满。
凌瑞不知他此刻的情绪是为何:“能恢复自由身,你不是该感到高兴吗?”
他双手打颤,把渡鸦昨晚形容妻主的话送还回去:“妻主昏迷不醒,你现在这般装模作样是谁给看。”
渡鸦一声未吭,沉默地碾着草药。
凌瑞门一摔,干脆去院子里劈柴,自己给自己找活干。
渡鸦寸步不离地在盛苒床前候着,凌瑞量他也不敢做出落井下石、忘恩负义的事,带着一身的疲惫回房,简单休息。
渡鸦难以合眼,就这么一瞬不眨地盯着盛苒。
她一直没有转醒的迹象,夜深之后却突然动了动手指。
紧接着便浑身颤抖地环抱住自己,嘴唇嗫嚅。
“主人要说什么?”渡鸦紧张地凑近,不敢错过她的任何反应。
可他忘了,盛苒根本发不出声音。
“您可是感到冷?”他慌乱地询问着。
家里没有多余的锦被,兽皮也无法御寒。
眼下唯一稍微能起到保暖作用的,是他的翅膀。
……她真的不讨厌这等丑陋之物吗?
他一点也不敢往盛苒身上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