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甚至谢辰还没有出事。
她和章榕会才刚刚被迫开始,一切也都还来得及的。她无力又困惑地直视着章培明:“那时候?可是您一直也没有说过啊。”哪怕在那之后,章榕会和路青为了谢辰的事反目,打官司、进警局,闹得满城风雨,章培明也没有出手管过。
他明明什么都知道,也明明那时候还很早很早。“为什么呢?“她根本想不明白。
章培明没有回答,也没必要对一个小辈做任何解释。他这些年,一直在默默旁观着儿子的成长。章榕会的人生太顺利,一切唾手可得,也就对得失太无所谓。不经任何挫折,缺少竞争和血性,没有任何权欲的人,本身也不是一个合格的继承人。
他在背后给了路青足够多的暗示、允诺与纵容。让她收继养子,给她股份、允她职位、容许她推荐的谢辰待在自己的身边。他对路青的行为一再放任,让路青误以为那是章培明对自己提供的人脉和无法生育的补偿,却没意识到自己不知何时被丈夫拿着做了继子的磨刀石。路青磨砺出章榕会对事业的斗志,路意浓满足章榕会感情的需求。看着儿子日益增长的好胜心,层出不穷的手段,强行上位的野心。章培明内心是欣慰又满意的。
他并不在乎这其中要牺牲多少人,才能培养出一个理想的继承人。但是这一切被操纵的磨砺,当章榕会决定站出来,提前接过公司的时候,就要结束了。
他未来有广阔的天地可以发挥能力,去施展拳脚和抱负,路青也是时候及时清场出去给他让道了。
至于路意浓。
进一步放纵章榕会沉沦于她,对谁都不好。章培明郑重地对路意浓说:“你跟榕会分开后,我会给你很大一笔补偿。”他的意思,就在这里了。
章榕会回来的时候,路意浓还是早前的那个姿势,侧卧在床的另一端。他心心事重重,捏着照片,靠在床头思索,没有发觉身旁的路意浓浑身都是冰凉的。
两个人在黑暗中一躺一坐,那一晚都没有作声,谁都没有睡。第二天一早,饭桌上,两个人面对面吃着早餐。章榕会给她添了杯热牛奶,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地问她,户口纸放哪了,他去拿上。
路意浓低着喝着粥,说出一句:“章榕会,我不去了。”“为什么?"章榕会玩笑问她,“新名字还没想好?”路意浓垂着眼眸:“你让我改姓,逼我姑姑走。哪怕做完这些,你的家人,也都不会对我满意的。”
“我姓路也好,还是改姓张王李赵,都没有用。”章榕会的笑落下来,坐那没动:“嗯,你又去找过路青了?”路意浓没有回答这一句话,许久说:“走了一个谌小姐,还会有下一个的。”
“我们。”
她放下手里的勺子,抬眼看他:“要不算了吧。”“不去就不去了吧。"章榕会仿佛没有听见这句。“那就不改名了,路意浓也好听。”
章榕会说:“那还是直接拿上户口本,我们去民政局。”“领证,虽然是匆忙了些,"他点头说,“回头去一趟桐南,当面给你妈妈道歉。”
路意浓目光复杂地看着他,然后缓缓摇头:“这是不可能的。”“你想怎么样呢?”
章榕会面无表情地压着满腹的火,说:“路青一句挑拨你就又变卦,那又是想怎么样?”
“我说了,"她重复一遍,“我说了,我们算了吧。”路意浓说出昨晚想了很久的话:“你是对我好,但是这份好,没有意义,也并不是我能承受的。”
“我姑姑要去香港,谢辰去了国外,陈橙从那件事以后没有再跟我说过一句话。”
她说:“你是给了我很多。但是我之前本拥有过的一些,也都已经被你录剥夺了。我恨过你的强势,现在也感谢你,带我走到今天。”“章榕会,我们可以两清了么?"路意浓问。“感谢?”
“两清?”
章榕会重复了这两个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