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章榕会低个头,也没想来这儿得陪着路青的侄女吃饭。他粗声粗气地故意问:“一会儿去玩点什么?下半场再摇人喝点?”章榕会只说:“不玩。”
“老子特意来江津找你……“他叽里呱啦一大通地开始埋怨。路意浓放下餐具:“我吃好了,你们慢慢聊,我先回家了。”说罢,她拿起自己的东西,围上围巾,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身后隐约听到王家谨挖苦:“你看她那样……”餐厅外面不远,有一个公交站。
她贴近站牌,研究着公交线路,突然有人拽住她的手腕:“怎么走得那么刍?〃
路意浓不动声色地挣出来:“我还要回家写作业。”章榕会不再勉强:“我们一起。”
她说:“我要坐公交车。”
“那也一起。”
她觉得章榕会真的不太讲理,说:“你的车怎么办?”“车钥匙扔给王家谨了。”
他的意思是自己也没别的选。
路意浓便问他:“你坐过公交车吗?”
章榕会没答。
她懂了,没办法地接过他的手机,帮忙领了一个公交乘车码。她在帮忙申请的时候,突然感觉章榕会的不接地气挺搞笑的。怎么这么日常的东西都不知道?
等车来的时候,路意浓又突然天马行空,要是跟章榕会玩你有我没有的游戏,自己肯定能轻松赢下。
他没坐过公交,肯定也没坐过地铁。
章榕会怎么都得掰一个手指吧。
她小时候被外婆带着去干活,见过农用拖拉机。他肯定没见过。
又得掰一个。
别提小时候被大鹅追,被螃蟹夹手,这种囵事,章榕会肯定都没有了。“210来了,"章榕会说,“刚刚看的是不是这个。”他抬手,往路意浓的额前一敲,“是不是这个?”“是。赶紧赶紧。”
她后知后觉地追上人群的尾巴。
挤在人流里,章榕会在耳边问她:“你在想什么呢?”“我有你没有。”
“?〃
“就是一个聚会游戏,你没玩过吗?”
“没有。”
好了,他又输一局,五根手指都掰完了,自己胜局已定。路意浓单方面替自己拿下了胜利。
公交车上剩的位置不少,顺利在后排找到了两连的空座,章榕会坐在她的身边,开始用手机查那个游戏怎么玩。
“下雪了诶。"路意浓突然对着窗外说。
南方的初雪,往往是不成型的雪粒子,白白的、一粒一粒,落地随即便会消融。
这样的场面,对章榕会而言,还不叫雪。
但是看她高兴昂扬的神色,又觉得怎样都好看。公交在半小时后到了站,寒风刺骨,章榕会脱下外套,压上她的肩。修长的男士外套垂过了女生的小腿。
他穿着单薄的羊绒衫,单手插在口袋,不疾不徐地跟在她的身后。路意浓顶着雪花落跑,嘀嘀咕咕地说:“冷死我了。”“谁让你不坐车?”
“谁让你骗我去吃饭?”
万家灯火的高楼大厦,万米高空坠下的雪粒,是他们此刻浪漫的背景。而谢辰的脚下,是一路风尘仆仆,蹉瞠过雪与水的泥泞不堪。他看着那一幕,许久没有挪动脚步。
十几分钟后,他坐在公交站前的长椅上,看着一辆辆巴士到站,又开走。手机在掌心震动。
路意浓:[刚刚没接到电话,怎么啦?】
他没有表情地把手机收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