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人间自是有情痴(九)
崔令容见识到他口中所谓的那场大戏是在第二日正午。齐昭将她带到锦州城楼上,之后又让人在全城里通告抓到了一个撺掇流民的罪魁祸首,今日午时将要治其五马分尸之罪。城内的许多百姓听闻这则消息的时候都有摸不着头脑,他们在锦州城内并未看到过什么流民,唯一有些捕风捉影的事情也大致出现在城外的山道上。大多数百姓对这件没头没尾的事情都生不出前去观望的兴致,锦州的太守并不是为民做主的青天大老爷,反而汲汲钻营功绩和财禄,这种事情这些年并没有少干。
上一次还带着人进入山里捕了一头鹿,在那头鹿身上看了半天,终于是看出来了身上一朵祥云似的图案,给按了一个祥瑞的名头献到了京城里。上上次,好不容易想到了要兴修水利,将城外的活水引过来一条做水渠,官府里的人下来征收农工,说的是每日都有几文的酬劳,最后等活干完了,钱却不知道落到了谁的宴享里,有不忿的人去官府里闹,被打一顿不说,还被那太守指着鼻子的骂刁民,修这条水渠是为了百姓,成果最后也是由百姓享了,要什么钱?再要钱的话,就让人把水渠封了。
满嘴的鬼扯,他们辛辛苦苦种出来的粮食,有多少是真正落在自己手里的,大部分还不都是掉进这些人的嘴里,变化成他们身上穿的绫罗。心里头明明白白是如此,可实在是不敢再多说话了,权贵嘴里轻飘飘的一句话,落在他们的身上,就是切切实实的责打。是以大家都兴致缺缺,各干各的事情,只有三两个有好事者前去看了看,回来之后脸色说不出的奇异。
周围那些原本对这件事情并不感兴趣的都聚了过去:“怎么说?这次又是什么荒唐事?”
“他们还真抓了一个人,就在城楼上。”
“只不过那贼首……那贼首似是一个女子,虽蒙着面倒让人看不真切,可也不像是穷凶极恶的人。”
“这不是笑话吗?一个女子怎么能成了煽动组织流民的贼首,更何况我连那流民的影子都没有看到过。”
“话不能这么讲,人不可貌相,有些女子虽生了一张菩萨面,却有着一副蛇蝎心,能干成这样的事情也不足为奇。”从城门回来的男子晒得满脸通红,嗓门略微大了一些我相信和人争辩的脸红脖子粗的:“那你倒是和我说说流民在哪里?更何况现在连所谓的贼首都抓住了,那些流民却没有看到?把人当傻子糊弄,你还真的当上傻子了,我瞧着他就是想再制造出来一些功绩,好早日能够调到京城里。”这些话一字不落地传到了角落里的一处桌面上。庾珩藏在暗处的面容格外冷峻和沉默。
他低着头,遮掩住眸底闪动的暗光像是微微有些出神的样子,可身体的紧绷无疑又暴露出了他此刻的状况。
飞星坐在一旁按住他的肩膀,声音充满担忧:“郎主,你要三思,万一这只是那些人放出来的一个幌子,早早的就设好了埋伏等着你前去,我们不能够冒这个险。”
庾珩抬起头,明明没有太大的神情波动,飞行却还是能够从他眼底看出一股狠戾,那是他在沙场经久磨练出来的血性,能够为之不顾一切的厮杀。“如果不是幌子的话,那她呢?”
“哪怕只是一个不确定的传言,我也不能够放任不管……我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她在我的面前坠落。”
话到末尾,他声音里已经有些微微的轻颤。他冒不起这个险。
在更早之前,在上山的时候,他那时就已经预感到了眼前的这一池潭水深不见底,她也有机会可以置身事外的。
既然答应了让她牵扯到这件事情当中一开始就答应过的,要接住她,不管什么样的情形下都不能让她受到伤害。
他现在脑海里已经不受控制的想着她在齐昭手里会受到怎样的对待?他心意已决,将自己的佩剑携带在身上,站起身,朝门外走去。飞星在他后面做着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