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摸了摸身上携带的一包药粉,她原本是想有什么突发受伤的情况用来止血的,现下也不得不将它抛了出去。
白色的粉末在水里飘荡,然后一直紧追不舍的那些人分不清楚是什么,更害怕是沾染一星半点就会要人性命的毒药,纷纷躲着她的方向露出头换气。崔令容趁这个空挡更是鼓足了力气,眼看着就要将他们甩开,她向上刚唤一口气,身后冷不丁的传来托拽感。
一只手拽住了她的脚脖,崔令容回头一看,一男人邪肆的笑着满是不怀好忌。
她先假模假样的装出一幅惊恐不已的模样,双腿胡乱的在水里翻蹬着,那人心中本就小看她,认为区区一个弱女子根本翻不出来什么风浪,刚才那粉末也不过是虚张声势根本没什么用,一群贪生怕死的懦夫。待他将这女人擒住,必定能得到一番丰厚的奖赏。崔令容看准了他松懈的的时机,拿着匕首快准狠的扎过去,匕首扎穿了他的手掌,丝丝缕缕的血气在水里蔓延四散。他吃痛,眼眸充血翻涌着血丝,张开口就想要咒骂却只能吐出一咕噜的气泡,他还想来抓她。
崔令容想上去补刀,一道箭矢却猝不及防的从上空落下插进了她的后背,离心脏只差一寸的位置。
生理性的泪水一下子从眼眶里溢出混合在水里,她忍住背部的疼痛,身后的男人此时自顾不暇落下来的箭矢无差别的攻击,他已经不敢再追过来了,她放弃了想要补刀的想法收起了匕首向前继续游,身后的伤口逐渐变得麻木。崔令容也不知道自己究竞向前游了多久,她只记得自己在光亮和幽暗中来回交替。
失血过多四肢逐渐的软弱无力,全身温热的血液像是被冷水替换过了一遍,肺部像是塞了一块沉重的烙铁,眼帘在水流的冲击之下酸涩的快要抬不起来,整个世界安静又无声的只剩下了她一个人,她快要撑不住了。速度放缓,崔令容这会已经意识越来越模糊了,她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在游动,应该是没有在流动的,不然为什么越来越往下沉?她心中无知无觉竞也不觉得害怕,脑海里走马观花一样的闪过许多的画面,她看到了许许多多人向着自己伸出了手,父亲,母亲,还有弟弟。他们是来接她了吗?
她的视线一一扫过他们,却总觉得缺少了一个人,是谁,是谁?她搅动着混沌不已的思绪,脑海里有一瞬间的清明。她想起来了。
最后的视线,最后的神思定格在庾珩身上。他一脸焦虑不安的像是在对自己说什么,一双好看的眉毛硬是被皱成了一道曲折不已的弧度。
他总是这样,明明只是做错了一件很小的事情他总是板着一张脸想要教训自己,到最后也只是酝酿了雷声大雨点小。她艰难地抬起手想要替他抚平这道皱褶,别再苦恼烦忧,这一生已经足够不易。
手放下,他脸上的神情却还是没有多少太大的变化,她心中忽而闪过一抹快的简直让人抓不住的头绪,自己好像答应了他什么来着。好像还有属于他们的事情未完成。
零零碎碎的思绪在脑海里过了一遍之后,崔令容猛然睁开眼睛,她说了要让他等着自己的,她要去嫁他的。
这一次她不能够再失言了。
她用尽最后一口气向上,在游一下下,再坚持一下下就好了,她此刻急需一个上岸的地方,幸而老天不辜负她极其强烈的求生意志,离她不远的距离有一处浅草滩。
她向着那个方向离去,几乎是用爬的,一寸一寸将身子拖到岸上,顾不得满身的脏污,顾不得湿漉漉的衣衫,他她露出一个劫后余生的笑,大口大口的喘息着,肺部一起一伏彰显着生命的活力和意志的奇迹。崔令容看着天边缓缓落下去的为数不多的几缕夕阳,夜幕向上开始餐吞,她身体已经到达了极限,在极为放松的情绪下昏了过去。崔令容在一张铺着洗的灰败的床单上幽幽转醒,朦胧的视线逐渐的聚焦,狭小的屋子打开了一扇窗,露出来的半边天空上面闪着点点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