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令容伸出手摸了摸脸颊,一手的咸湿。心上负担的东西太多了,一桩桩,一件件,老天爷总爱和她开玩笑,看她前十几年过的太过顺畅,这一路走过来便铁了心的要她栽下下许多跟头。不久前才刚刚从一个牢笼里逃脱,经过一番和庾珩的冲突决裂,现在又看清楚了自己以为的一个桃花源也不过就是一片狼藉。她对齐昭有太高的期许和信任了,直到这个时候,才恍然惊觉,因为他的一个诺言,她在不知不觉中也为自己打造了一个牢笼,费了心的想要把自己装进这个牢笼里,甘愿抛弃自己憧憬的自由自在的生活踏进宫墙里,竭力的想让自己的一言一行配的上他,不想给他带来任何的污点。她现在只想痛痛快快的大哭一场。
再没有比此时此刻更切实地感受到四面楚歌,孤立无援的绝望。崔令容其实也很不想让如今的这个场面闹得如此的不堪,两个人之间的那一层名义上的婚约在崔氏覆灭的那一刻,就已经名存实亡,他其实可以对自己束手旁观的,也可以对她避之不及的。
为什么偏偏是这样?一面维系着两个人之间的感情,一面又在破坏着它。为什么不能对她再狠心一点?这样自己对他并没有什么好留恋的了,何至于又让她陷入了如此两难的境地,一方面接受不了,一方面的又不知道该现在该站在什么样的立场上去指责他。
两个人走到这一步,全凭良心,良心二字该有何其重?又该有何其轻?“对不起阿容,我也并不想为自己辩驳太多,说一些在这个位置上总是身不由己的冠冕堂皇之语,是我负了你,你打我骂我都可以,别气伤了自己。”切切实实地感受到了自己被背叛的愤怒无可疏解,她已经用了很大的力气克制住自己的情绪,可还是免不了的会不理解,会觉得委屈。“你明明跟我说过一生一世一双人,哪怕……哪怕做不到也没关系,但是为什么是她?你难道想让我们姐妹二人共侍一夫吗?”“我断然没有这样的想法和念头,她是你的姐姐,我总不能见死不救,当时她跪在我面前苦苦的哀求着我,父皇不可能让我不明不白的从辛者库里带走一个女奴,我只能够给她一个名分,我没有碰过她,现在只等着一个机会能够放她离开。”
齐昭紧紧的抱住她:“阿容,我们好不容易才走到今天这一步,你失踪的这些天我无时无刻都不在担心,痛恨自己的无能为力,现在你终于又重新回到了我的身边,无论如何我都不想再一次失去你了。”“哪怕……哪怕你对我真的很失望,我也想尽全力的保护你。”眼泪无声无息的浸湿了他胸膛前的一片衣襟。崔令容哭到疲累才渐渐止住哽咽。
他虽然是把主动权交给了自己,可崔令容还是觉得无着无落的,心中黯然失落的想着自己根本没有什么选择的余地。“齐昭,你有你的苦衷我不能去责怪你,我也想让自己尝试着去理解你,可这件事情太突然了,我现在根本没有什么多余的情绪和力气去处理,你能够给我一点时间吗?”
齐昭将她从自己的怀里放出来,温柔的摸了摸她的头:“这件事情原本就是我的问题,是我没处理好,你不用为此感到任何的烦忧,你既然安心的先住下。”
他拉着她的手踏进朱红色的正门时,崔令容忽而停住了脚步,定定地看着他。
天色已经格外的暗了,崔令容站在一片月影里眼里的执拗被照的分明:“齐昭,先前我觉得有些事情你我之间根本没有言说的必要。可是现在我不确定……齐昭不要辜负我,哪怕有一天我们之间真的走到了末路,也请你一定要明明白白的告诉我,我希望到那时我们之间还有几分多年相处的情谊还能够记得几分彼此的好,不至于恩断义绝成仇敌。”“等我把想要查明的全部都落个答案,我也可以去过我自己想要的日子,我自己一个人也会把日子过的很好很好。”齐昭在一片云层的阴影里,她并不能瞧见她脸上究竟是何神色,只听见他轻轻的答了一声:“不会有那么一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