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她身后却冷不防的出了一身的冷汗,周身的寒毛都快要竖了起来。
心里那份雀跃啪叽一声摔下来,奄奄一息的连大气也不敢喘。他是看出来了,还是没有看出?
她不知道,也不敢去知道。
她出逃的勇气和对他的畏惧很多时候都能够持平,只有他不在自己面前的时候,那份勇气才会强烈一点,等他一出现,那畏惧又占了上风。他还是不说话,沉默的像是从高台上走下来的泥塑神像,又像是从阴暗的地面上滋生出来的恶魔。
他一定不会是来渡她的,顶多的是想要拉着她一起沉沦。崔令容心快跳到了嗓子眼,她仍旧保持着一个自下而上仰视着他的姿势,眼睛酸涩胀痛。
她伸出手去拉他的衣袖,喉咙干涩紧绷的吞咽了两下:“我……我想要去捡一些钱,讨个好寓意。”
说着,她双手合在一起,露出里面的一枚铜钱,巴巴的抬高捧到他的面前。他眯着眼,捏起了那枚单薄的铜钱,手轻轻地往后一扬,那东西又该来的回哪去了。
“这有什么好讨的,不过过了一遍的香火,你信这些,不如信我。”“本来也是一时兴起,捡着玩的,我自然是相信你的,你已经给了我很多。”
她拉着他的手,手心里的粘腻贴在他干燥的皮肤脉络上,他没有甩开她。“今天祈福祭祀,刚才我在人群里听到了许许多多的祈愿声,求财,求平安,求家人团圆健康,庾珩你有什么想要许的愿望吗?”庾珩目光远眺,看着祭台上袅袅升起的青烟。神明真的能够听得到吗?
他也曾经深深的祈祷过,将膝盖刻在冰冷的地板上,将身子匍匐成蝼蚁,可他还是一路的坎坷,没有得到任何的眷顾。庾珩摇了摇头:“我想要的现在都已经在手中了。”崔令容抿着唇:“你说过我信那些彩头还不如信你,那我许一个愿望,一定要替我完成,我祈求庾珩能够将过去和现在的所有不愉快全部都忘掉。”不要在困在旧人旧事里出不来了,放过自己也放过她。他喉咙里溢出一声轻笑,崔令容知道不管如何,眼前的这一关,算是先过去了。
回去的路上,崔令容趴在车窗口看向外面的夜景。时辰已然不早了,外面的小商贩们都已经开始收摊回家,相比于白天熙攘的街道,此时更多了几分萧瑟。
崔令容知道这一段路,是最后的机会了。
她目光游移过一个头发花白的老翁,他面前的馄饨摊子上还冒着沸水蒸出来的白蒙蒙的雾气,鲜香气飘散过来,崔令容赶忙出声先让飞星将马车停住。她慢慢的移向他,小腿快要紧紧的挨在一起,声音半是撒娇,半是亲昵:“庾珩,我饿了,想吃一碗馄饨。”
庾珩睨她一眼,开口就是别胡乱吃东西,不小心吃坏了肚子,又要折腾一整夜。有什么想吃的,等回去之后让府上的小厨房做。“我不要,我就想要吃这一家的,小时候我偷偷溜出府,早早的就知道等回去之后父亲和母亲会罚我不准吃晚饭,我才不会那么傻的乖乖饿着肚子回去,总是先在这家摊位前吃一碗馄饨。”
庾珩好似从她的话语里窥见了那么一星半点的,离他更远的属于她的孩提时光。
他率先下了车,伸出手把她接了下来,淡淡的向店家要了两碗馄饨。店家在氤氲雾气里抬起眼应了一声,约莫是看见他们两人身上的穿着,拘谨的将他们面前的桌子擦了又擦。
“无妨。“庾珩只住了他的动作,让他安心去下馄饨。两碗热气腾腾的汤食很快地被端了上来,皮薄馅厚的馄饨在面上浮着,葱绿的一些点缀衬得鲜美。
崔令容吃了一个,滚烫的热气在口腔里乱窜,舌尖被烫的发红,她忍着没有将它吐出来,吞咽了下去。
庾珩放下了手中的汤匙,皱着眉头详细看看三岁小孩一样看着她,就快把不让人省心几个字说出来了。
看着她嘶嘶吸气的模样,终究还是没说。
“张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