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里的面粉不是很够,也只够做出来一碗面。崔令容这些日子以来,也逐渐摸索到他一点点嘴硬心软,这样的性子也真够别扭的。
她下楼去拿了一只碗,将面条一分为二,又从他的手里把饼夺过来,分成了两半,其中一份递到了他的面前。
“我也想吃饼子,面条又吃不完,这样子的话我们也都能吃到。”庾珩隔着一晚片单薄的瓷片,感受着面汤的温度。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何其简单的八个字,很多时候,就连他军营里那些一手带出来的,跟着他出生入死的兄弟都做不到,她却愿意。他最近越来越想不通,在崔府的那三年,他知道她的脾气极好,对待他们这些下人也很友善。
可为什么当年她能痛恨到直接下杀手?
现在又怎么能这么一副心甘情愿的样子和他经历这一遭,到底哪个才是真实的她。
他感觉到自己现在正被打一棒子,再给一颗甜枣,正在慢慢的被她驯化一般。
崔令容并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将自己的面吃完之后,又催促着他将面吃掉,然后去收拾了一下,准备睡觉。
她发现屋子后面还有一池小小的浴汤,他伸出手探了探水温,水波在皮肤上荡漾时似乎能带走所有的疲惫。
她很想下水,可是又觉得庾珩在这里,泡的话多多少少都会有些不自在,再三犹豫,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上了床榻,她忽然听见门外有动静,好像是什么人在排查。“干什么呢?你们是谁啊?就这样闯入我的屋子。”“闭嘴,我们找人。”
隔壁一阵吵嚷,老板上去中和了几句,那放人的态度很强硬,沟通无果,一扇扇房门被打开又关上,那串脚步声逐渐的逼近他们的房间。庾珩自然也听到了这些动静,翻身而起,江门开了一条小小的缝隙,观察着外面的情况。
他看到那些人的腰间都挂着一个选黑色的令牌,如果他没记错的话,那应该是大理寺的腰牌。
头脑中思绪飞快的转着,张申的人如此兴师动众,如果是要查刺客的话,只会无功而返。
他看见那些人还拦住从他们身边经过的姑娘们,让她们抬起头来,对着一张画像比较着。
昨天的那群刺客里,无一人是女子。
他突然有些明白了,怕不是有人借着检查刺客的名义,想要对他和容儿下手。
两个人平日里虽然有些冲突,但还都不至于要对方命的程度,张申真是胆大包天,如此熟练,估计阳奉阴违的事情平时也没少干。庾珩先将这笔账记下,等到回到京城再和他细算,看看这葫芦里究竞装的是什么药。
庾珩悄声催促着她:“这些人十有八九是来找我们的,暂时还不知道是否安全,你先躲起来。”
“如果来者不善的话,那你现在在外面是给他们当靶子吗?”都到了这种时候还要逞强,千钧一发之际,崔令容想起了屋子后面的那池浴汤。
她拽着庾珩的手将他也拖到了池汤里:“你快进去躲着。”她说完又拿起旁边的花篮,将里边的玫瑰花瓣全部都倒了下去,用作遮掩。那些人推开门的那一刹那,她这脸上的面具摘了下来,长长的头发披在脸颊两侧,一脚迈入汤池里。
她穿着一身水红色的衣裳,墨发披在肩头,匍一入水,身上那颜色极其夺目的薄纱飘荡在水面上,遮盖住了大半个身形。门被推开,池里散发出一圈缓缓的波纹,庾珩正在往水下潜。那群人,一路找到了这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