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肤色极其白皙,那一道伤痕便越发惹眼。
庾珩眼底漾起一抹异色,若有似无的轻轻抚过,随后他将手指放在鼻下轻轻嗅了嗅,神色凝重了些许:“你没有上药吗?”
他的动作太过狎昵,崔令容向后小小的退了一步:“我方才沐浴过,先前因为怕把药膏洗褪,所以才未用。”
他颔首,像他避嫌的动作尽数收入眼中,浓密的眼睫垂下,他随手拿起那罐药膏声音淡淡:“坐下。”
他似是要亲自给她上药。
崔令容拒绝的话都已经到了嘴边,他却不容拒绝的直接将她拉坐在软榻上:“这伤口是我造成的,你不想让它快些痊愈,难不成是想日日顶着,让我瞧见心生愧疚吗?”
心生愧疚?崔令容余光悄悄打量男人冷淡的神色,只觉得这几个字安在他的身上格格不入,这样冷冰冰的一座杀神也会有心吗?
“左右乱动什么?脖子抬高一点。”庾珩将心不在焉的人唤回神,玉扳指抬起她的下颌让她保持着一个姿势。
崔令容只好定着身子,冰润的药膏接触到细腻的肌肤,他的肌肤与她的肌肤之间只隔着一层湿滑缓冲,缓缓的,打着转。
她照过镜子那道伤口并不长,可为什么他涂抹的过程却这么漫长难捱。
比伤口结痂还要的痒,更加想让人把那一处粗粝的事物撕开。
她姿势维持的快要僵住,全身上下只有一处的感觉最为强烈,几乎是到达了忍无可忍的程度,她轻声呢喃:“郎主……可涂抹好了?”
“急什么?你想要留疤吗?这药要仔仔细细的抹开效果才好。”庾珩面上一丝不苟,手上的动作亦是中规中矩。
可只有他自己知晓,手下的润滑细腻有多让人爱不释手。
崔令容只得咬牙忍着将要溢出的喘息,面色都快要被憋红时,那折磨人的药膏终于涂完了。
她连忙站起身来,脱开了他的掌控,只是他的气息还萦绕在鼻尖,沉香和苦涩的药味混在了一起,一时之间难以完全消散。
呼吸之间都是他的气味。
“多谢郎主关怀,这些小伤我也未放在心上,郎主不必愧疚。”崔令容唇角弯弯,话都已经说到了这个地步,她希望他能够识趣一些,早些离开。
庾珩将药膏放下,站起身来终于要离开。
崔令容将他送到院外,只听他又道:“再过几日,开春之时圣上有意要去围猎,你可想去?”
庾珩望着她,抬眼又看见了周围四四方方的院墙。
他记得她从前很喜欢外出游玩。
她不爱拘束,不爱一成不变的景物,她会在春天的时候去看满山遍野的春花,融融绿水上的群鸭,会在夏天的时候搭着一叶小舟,悠悠荡荡的飘入藕花深处,秋天的时候她会登高,望断南飞雁,等到冬天的时候,她就不大爱出门了,会在院子的一颗老梅树下煮茶赏雪。
记忆里她的格外恣意,只是经历了一连番的变故之后,她张扬明媚的神采,被脸上的那张面具,被隐姓埋名的情势一下子遮掩了许多。
崔令容闻言,愣了一瞬,她岂不是能借着这次围猎见到太子哥哥了?从这座牢笼离开更是指日可待。
随即,她死死抑制住眼角眉梢的喜色,要是太过明显的心思,总会引起旁人的深觉,更何况是庾珩这样疑心病重还格外睚眦必报的人,在事情成功之前,千万不能让他有任何的察觉。
她抬眼,又极快黯然的落下,声音里有几分不可置信:“我……我真的可以去吗?我怕被人认出身份,牵连了郎主。”
“有何不可?只要你想。”庾珩眉宇间淡然自若:“有我在,你不必有任何的担忧”
“那多谢郎主。”崔令容落了一礼,又真情实意地露出了一个笑。
——
五日后,崔令容带着白芍踏上了前往郊外的猎场的行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