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两纹银的香饵,再刁钻的锦鲤也该按捺不住了吧?”
翌日,顾娇拎着装有鸡汤的粗陶罐,拐出胡同口,撞见几个陌生皂衣官差。
不远处拴马桩旁,竟杵着两辆驮巨大行囊的骡车——包袱鼓囊如吞行军锅。
顾娇嘴角一抽:“曾二叔祖这是要把城郊破屋打包成‘充军行囊’?”
去码头得倒三趟车马,这架势怕是要搞“人肉骡马队”。
本着“人可以落难,体面不能尽失”,她直奔胡同口“王记车马行”——那车厢里铺着“童叟无欺”的硬木板。
忍痛付三钱银子定钱,总比驿车上被挤成“沙丁鱼干”强。
赶到时,曾二叔祖正捏鼻子灌一碗黑黢药汤。
照顾他的白叔一见顾娇如见救星:“娇娇可算来了!二老太爷喝药比背《孝经》还难!”曾二叔祖瞪圆眼:“咳咳…我这不修身养性嘛……”
白叔“嗯”一声,脸上写满“您老继续”,塞过药碗:“娇娇你上,我去看便宜菜叶子。”
白叔一走,顾娇搬小马扎坐床边,笑吟吟看他,眼神明晃晃写着:“二叔祖,自己修身,还是我唱段‘易水寒’助兴?”
曾二叔祖眼神飘忽:“这药…苦得冲散七魂六魄……”
顾娇挑眉:“您这岁数还跟药碗较劲?回春堂大夫说了,再下去心脉滞涩如破风箱,损您‘老当益壮’风采。”
她压低声音,故作委屈:“您当初拍胸脯跟爷爷保证看着我——该不会想临阵脱逃吧?”
“临阵脱逃”四字一出,曾二叔祖急了,端碗仰头就灌,如饮壮行酒——老江湖可不要命,不能不要老兄弟脸面!
当年老大哥咽气前他攥手发誓:搭上老命也得护娇丫头周全!
若办不利索,九泉之下老大哥的铜烟袋锅子非敲他脑门不可!
药苦得曾二叔祖脸皱成老咸菜疙瘩,顾娇憋笑,忙掏出裹严实的粗陶罐。
她把盖子一掀,浓郁鸡汤香霸占屋子。
听闻是顾娇天没亮排队抢老母鸡煨的,老头子眉开眼笑,每道皱纹透得意——娇丫头头回正经下厨!
龙肝凤髓当前,他也要喝得罐底照人影!
鸡肉酥烂脱骨,吸饱汤汁,鲜得忘粗粮饼滋味。
汤色清亮醇厚,舌尖打转儿不见油星——这光景炖汤不腻,实乃绝技!
曾二叔祖滋溜滋溜喝得停不下,忽觉身子骨如通暖流,后脑勺到脚后跟透“舒坦”,嗓子眼刺痒偃旗息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