皙的皮肤上显眼无比,他那双明亮,时刻诉说着主人野心的双眸此时雾蒙蒙一片,一条横跨整张脸的疤痕划过眼皮,连带那之下的眼睛都暗淡无光。他如此丑陋。
印姜只看了一眼就忽然从空间戒指里拔出一把古朴的长刀,她利落地转身。“干什么去?"懒洋洋地声音在身后响起。印姜咬牙,只感觉喉咙间咸腥无比:“干死奥古斯塔斯那个畜生。”她的眼中尽是杀气,没有人会怀疑此刻她话语中的决心。“不是他。”
印姜僵在原地。
“我已经将大部分都解决了。"他划着轮椅,到她身边。印姜大口呼吸,她连续试了几次,发现自己现在难以施加暗示,于是只能大脑一片空白地听巫澜继续讲话。
“就是一张脸而已。"男人的声音中透着一股无所谓的意思。“就是一张脸?"印姜陡然反问道,她颓然地按住心口蹲下,声音闷闷的,“不只是这样吧……”
刚刚那一幕比巫澜截肢的消息更令她难以接受,毁他容的人带着那么明显的恶意,ta存心羞辱,在巫澜的脸上刻了两个字一-“贱货"。印姜只看一眼就又气又心疼,恨不能把罪魁祸首千刀万刷。巫澜的大手落到印姜的头上,他慢慢抚摸:“不碍事,都过去了。”他的嘴里很少会有这样安慰人的话。印姜下意识蹭了蹭,忽然察觉到不对。巫澜的手掌有这么大么?
她将那只手握在手心,细细描摹。
不对,都不对,长度不对,粗细不对,触感……触感也不对,手套下的手掌硬邦邦的,不像人肉。
印姜的心越跳越快,她动作小心,仿佛对待什么易碎品,虔诚地解开手套上的扣子,慢慢将其脱下。
那双曾属于巫澜的,纤长的,带有一点薄茧,摸起来热乎乎的手被一双金属手取代。
硬邦邦的,冰冷的,反光的,杀伤力强大的,可替换的,外来的……印姜试探地将脸颊靠上去。
陌生的触感,一点都不像记忆里那样,她忽然颤抖起来。“不准哭。"头顶传来严厉的声音,与记忆当中的分毫不差。每当印姜受伤,遇到挫折,失败,反正当她想哭时,巫澜都会很严厉地喝止她。他讨厌看到印姜在他面前哭,哭泣是软弱的象征。他绝不允许印姜在任何人面前露出软弱的一面,因为这代表她已无计可施,甘愿认输。明明印姜骨子里是个爱哭鬼,却被巫澜教的几乎不掉眼泪。也只是几乎。
印姜愣愣道:“我没哭啊……”
她眨眨眼,不懂为什么眼前一片模糊。
“我没哭,老师。”
“我只是,很心疼。”
“我好难受。”
“我好喜欢好喜欢,自己都舍不得碰的,被别人弄了个稀巴烂。”巫澜的声音不变:“还没到稀巴烂的地步。”他没再计较印姜是否在哭了。
印姜絮絮叨叨:“好想杀人好想杀人好想杀人…”过了一会儿,又变成:“痛不痛,老师,痛不痛,我都没在你身边。”再过一会儿,变成:“都怪我,都怪我,都怪我作为向导,印姜很少有这么崩溃的时候。
她不断重复,不知如何是好。
在精神图景的另一边,与她浅度链接的哨兵察觉到她的痛苦,那些从未逾矩过的精神力探入,向她传达着平和的情绪。【我很快就到你身边。)
【别害怕,印姜。】
印姜不是害怕,她是悲伤难过。
她看到巫澜现在这副样子,比自己遭受这一切都痛苦。印姜的心很硬,硬到即便有人死在她面前也可以冷静地分析利弊。印姜的心很软,软到看到自己在乎的人受了伤就会碎成一片片。印姜握着巫澜的手嚎啕大哭。
她的额头靠在那双冰冷的机械手上,冻得她的眼泪不住往下流。她小声地叫着巫澜的名字。
“我在,我在。”
巫澜不厌其烦地回应她。
总算,在印姜一边打嗝一边哆哆嗦嗦地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