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道:“收徒是大事,不可轻慢,我得先告知师父。”
凌烟点头,“那便劳烦小哥哥。”
“只是孤山本不是什么厉害宗门,我们这一脉又尤其不中用。”
凌烟蹙了下眉头,以为他在谦虚,太玄仙府是天下第一大宗,便是最末流的分支,也比人间许多宗门要强,怎么会不中用呢?
难道他其实在借口推脱,并不愿将她收入门下?
凌烟回想自己方才的要求,也觉冒昧,难怪人家瞧不上自己。这样想着,心中不觉有几分难过,垂下头不说话。
“烟烟道友?”
“烟烟……妹妹?”
少年凑到她面前,“你不开心吗?”
凌烟抿紧嘴角,转着雪腕上的银镯。
对面少年仙君睫毛极长,睫下掩着双点漆双瞳。此刻他垂着眼,双眸黑白分明,似雪山上清澈泉水,很是真挚动人。
“我……”与他目光相撞,凌烟忽觉得自己心中揣测太没道理了,或许小仙君自幼修炼,不通世事,她抿了下嘴角,轻声说:“我没有不开心。”
小仙君眉眼弯了弯,犹如天上弦月,“烟烟妹妹,你看着不像在开心。”就算他不通世情,也能轻易从少女脸上察觉到沮丧失落,“我只是怕耽误了烟烟妹妹,我会向师父说的。”
烟烟抬起杏眼,微扬起头,在小仙君剪水双瞳里,看见自己粉白的脸庞,“道友刚刚喊我什么?”
“我唤你烟烟妹妹,可有什么不妥?”少年嗓音清雅,重新喊一声,说完,便见女孩脸颊一点点漫上霞色,好像自己说了什么轻慢之语。
好没道理,明明是她先喊小哥哥的。
他心中冷不丁闪过这个念头。
“但是,”烟烟认真说:“小哥哥还未告知姓名。”
小仙君怔了片刻,含笑说:“我叫阙光尘。是本峰大师兄。”
和其光,同其尘。
凌烟望着眼前明净出尘,宛若神仙的小仙君,心想,难怪叫这个名字。她瞪圆了眼,讶然:“大师兄,你的年纪很大吗?”
这个看起来和她年纪相仿的少年,资历居然这样大,难道他其实是驻颜有术,实际是个活了几百年的老前辈?
糟糕,可比她爹都要大了。
阙光尘清楚看见她面上的挣扎惶惑,心中好笑,“我从小修行,才排在前头,其实不久前才束发。烟烟妹妹唤我一声……”他静默片刻,十几年来修行,养成波澜不惊的心湖中,似有春风浅浅拂过,泛起淡淡涟漪,“小哥哥、阿阙哥哥,也是可以的。”
“阿阙哥哥方才不是在推诿吗?”凌烟握住桃花,“自大战后,太玄仙府就是仙门中流砥柱,后来……”
“大战?”少年讶然问:“什么大战?”
凌烟心想,这是在山上修行,修的什么都不知道了嘛。所谓大战,自然是那场旷日持久,死伤惨重,最后以明阙仙尊霹雳一剑结束的仙魔大战。
可她话还未说完,四周风云遽变,一点漆黑在天空漫开。就像是谁将蘸满墨的毛笔置入一池春水中,墨色飞快往漫开。
白日变成黑夜,大风猎猎,鼓起他们的衣袍。山上桃花被飓风连根拔起,飞起的砂石刮过凌烟的脸颊,火辣辣疼,她刚捂住脸,人就被飓风吹起,与阙光尘距离飞快被拉开。
“烟烟妹妹,抓紧我的手!”少年御剑追上她,朝她伸出手。
凌烟连忙去抓他,指尖交错的刹那,他们的身体竟错开了。她睁大眼睛,亦从少年的脸上看见几分愕然,下一瞬,阙光尘的身体便如浮光泡影,猛然散去,只剩空气中一段浅浅的桃花香。
她被飓风刮倒,摔在了砂砾地上,再抬眼,哪还有什么桃花纷飞,四处是断壁碎石。
凌烟摔得头晕眼花,从地上爬起来,伸手摸到一物。
圆润、光滑,上面有凹陷。
她的手指抚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