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算不上刺激!”
他扭过头对着侍者大吼:“去算算老子在这里还能预支多少钱!把那些都压上!老子要再来一局!”
那位客人似乎被取悦到,嘴角的笑意更深了些。
“我知道东方有一个说法,”她说,“你在悬崖底下,蛛丝只有一根的时候,最好不要冒险。”
巴顿听不懂她在说什么,只觉得这个人全身上下都散发出一股让人胆寒的气息。
赌博时最冷静的人也该汗如雨下面红耳赤,再优雅的贵族到了这里也是一头贪婪的兽。
可是她自始至终都没什么表情,只是带着那面具一样冷淡嘲弄的笑容,俯瞰周围所有人。
他不接受这样的怪物,他不许自己输在这种装神弄鬼的人手里,只要再来一局……她能做手脚,难道他不能吗?
当所有的预支筹码摞上桌子,巴顿第三次举起骰盅。
这一次他的力气用到了极限,那只骰盅在他的脸前晃出一片残影。在某个神不知鬼不觉的瞬间,一枚骰子从他的衣袖中滑出,无声无息地在他手中做了个替换。
砰!骰盅砸在桌面上,连同那张小桌子都颤抖起来。在揭开骰盅之前巴顿微微掀起一个角落,之前那些诡异的事情让他甚至对自己的看家本领都没了底气。
五点,六点,六点,十七点!
那枚被放进去的骰子里加了铅,在摇晃的时候他一直在听骰子与盅的碰撞声。这一手他练了许多年,再高明的赌徒也会栽在他的手里。
“哈,哈哈,哈哈哈!老子十七点!让我看看你还能出什么点数!”他一把掀开骰盅,伸手抓向那堆垛的筹码。
他赢了!他一如既往地取得了胜利!这个该死的装神弄鬼的家伙完蛋了!
那张粉红色的脸上所有的皮肉都挤在一起,恶意像是海绵一样从里面被挤出来。
看啊,看啊!看看这个戴着面具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可怜虫!她确实有些手段,但和他比还嫩了点,现在她要一文不值地从这里滚出去!
可没有预想中的欢呼和抽气声,桌边一片寂静,所有人都在用一种他不理解的目光看着他,巴顿自己也僵了一下,不明所以地低下头。
他没有看到她轻轻点了几下桌子。
一瞬间微弱的震动从桌面传递至骰子,在揭盖的瞬间一股力量击中了它们。出来的不是五、五、六。是一、一、二。它甚至不是最小的三连豹子,而是一个毫无用处的四点,一个绝对不可能赢的数值。
那个男人的表情凝固了,没有绽开的狂笑跌落下来,摔得粉碎。不,不?怎么可能呢?他刚刚明明更换了骰子,明明看到了十七点?那是幻觉?
她怎么可能动他的骰子!
“不!不!”他猛然站了起来,掀翻桌子,“是你!你这个恶魔!你用了什么见鬼的法术!”
“我要杀了你!”
他扑向她,双手拽向她的领子,而她连移动都没有移动分毫。掩藏在雪青色发丝与面具下的眼睛突然变得很亮,一束几乎洞穿灵魂的辉光直直照了下来。
巴顿的手僵住了,他的后背歪斜,整个人突然向下跌落下去,那张因为恼怒而气血上涌的脸也一下子变得煞白。
他看到了,他看到她的眼睛了,那双一直没有被他注意到的眼睛此刻正高悬在他的头顶。
那束光霎那间就将他的身躯联通灵魂一起洞穿,在这双眼睛的注视下,他一切肮脏的心思,拙劣的把戏,贪婪的欲求都被照得清清楚楚。
她看到了!她一开始就知道自己所有的手段!她这样戏耍着他,拷问着他,不过是神对一只蚂蚁的戏弄。
那张面具下真的有人类的脸孔吗?她包裹着身躯的礼服中真的有人类的身躯吗?她真的不是哪一位苏醒的神灵吗?
男人重重摔在地上,呜咽着抱住头颅,再也发不出比牙齿打颤声更大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