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没打算带那孱弱书生逃命,没想到他却如此深明大义,倒显得她卑劣自私。
这书生还挺有趣,说不清是何居心作祟,这一瞬,她只觉得这般雪胎梅骨的风华少年郎,不该悄无声息死在这。
此刻虽已走到门边,楚娴仍是鬼使神差折步回到他面前。
“公子莫怕,万事有我,我定护你周全。”
她的背影渐渐低矮,为他折腰俯伏下去。
楚娴拍着后背催促:“快些!上来啊!”
死寂的沉默之后,楚娴后背一暖,滚烫坚实的身躯贴近。
“多谢。”书生嗓音清冽低沉,染着沙哑的温柔。
楚娴不答,轻跃几下,将书生修长双腿往上拢紧,免得曳地。
虽说满女体格高挑,擅弓马骑射,但她却是例外,背起来着实吃力。
胤禛头痛欲裂,趴在她单薄后背,难受的呼吸凌乱急促,浑身都在滚烫灼烧着。
侧脸贴在她后背,竟听到她狂乱的心跳声,无尽困意袭来,他撕心裂肺咳嗽数声,在纷乱心跳声中沉沉睡去。
“让我来吧。”
羡蓉见姑娘不顾体统背着陌生男子,当即急眼凑上来。
“不必,你还需时刻保护我的安危。”
楚娴只会些花拳绣腿,危难时刻,还需羡蓉护着她,自是不能让羡蓉分心照顾书生。
“嘿,这书生到底多久没合眼?他竟睡着了。”羡蓉诧异不已。
书生灼热的呼吸喷洒在她耳后,酥酥痒痒的暧昧潮热让她无所适从。
“走!”楚娴面颊绯红,咬牙冲入浓稠暗夜中。
三人方从后墙遁逃,一群黑影悄无声息跃入庄内。
鲍三春的婆娘正与两个儿子哭哭啼啼为身首异处的鲍三春敛尸。
母子三人合计着连夜逃回关外老家去。
这些年来,鲍三春配合百望山悍匪打家劫舍,又将姑娘藏在庄子里的值钱物件调包,赚得不少私钱,足够他们回乡衣食无忧过活。
“今儿索性在你爹灵前分了家,你爹留下的银钱,我早就藏起一百两压箱底钱,其余你兄弟一人一半。”
“今后你们兄弟二人轮流赡养娘,待娘百年后,你们再分走我的压箱底钱。”
“我们也快些走,老二,快去把你爹藏在茅厕梁上的银票分一分。”
被唤到名字的壮实青年含泪起身,转身却撞见一群鬼祟的蒙面黑衣人。
“你们是..”
话音未落,他已身首异处,嘴唇尚在翕张的血淋淋脑袋落在鲍三春婆娘怀里。
她来不及惊呼求救,被人从身后拧断了脖颈。
.......
咚咚咚咚咚..
胤禛被一阵狂乱心跳声惊醒,猛地回过神来。
忽地一道闪电明灭往来,照亮一截冷白粉颈。
他素来浅眠,今日竟在陌生女子后背睡得不省人事,这是从前不曾有过的胆寒经历。
无法想象若方才她刺杀他,他甚至在睡梦中就已身首异处。
胤禛冷汗涔涔,眸色阴郁,惶然看向那人后颈。
她的细颈甚至不堪他轻折,他一只手就能拧断她的脖子。
山道欹仄不平,电闪雷鸣暴雨如注,他似乎听到那人在喃喃说些什么,却听的并不真切。
无奈之下,他收紧交缠在她脖颈的臂弯,将耳朵贴在她脸颊旁细听。
待听清她竟在喃喃着害怕有蛇,不禁哑然失笑。
脑海中不合时宜响起她温声细语安抚他别怕,她胆小如鼠,竟还口出狂言要护他周全,着实可笑。
恢复些许气力之后,他腾出一手,漠然戳进肩胛伤口,指尖触及到粘稠腥热,从容挖出嵌在血肉中的断箭。
潺潺鲜血涌出,他痛苦溢出一声极轻的压抑闷哼。
不待他缓过神,后背肩胛处竟传来一阵突兀剧痛。
锋利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