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饭点了，待会儿一块凑一顿的了。”乔青山扬起笑脸，热情邀请：
“不过话又说回来，姐姐你女儿叫什么名字啊？我或许认识。”
“她呀，姓乔。”白发女人饶有兴趣地看着他，似乎是在期待着他的反应，轻声说道：
“名字叫乔清水。”
乔青山面上的笑容微微僵住。
夜幕一点一点笼罩下来，这个时候太阳已经彻底下山了，再也看不到半点阳光。
月亮挂在城市的上空，整片云天都被城市的灯火映照地发亮，城市的天空看不见星星，满满的烟火气。但除此之外，并没有什么人烟。
“乔清水？完全没听说过的名字啊，姐姐你是不是找错地方了？”他微笑。
而白发女人也回以淡淡的微笑：
“我女儿的名字，我女儿的家，我怎么可能会找错？”
乔青山静静地坐在公交车站长椅上，独自一个人。
B21公交车来了。
这是他等待已久的，回家的公交车。
但他回不了家。
公交车上人已经挤得满满当当，司机开着车路过公交车站台时连减速都没有，在乔青山的视野中迅速远去。
明明是晚高峰，明明是在人流汹涌的街头，明明大街上车流如水。
但这个世上好像只剩下他一个人，大都市的繁华只是一个纸糊的舞台背景板。
乔青山是孤身一个人的，就像他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一样。
看起来身边好像有很多人，但他一直都在这座只有自己的小小孤岛里头，孤立无援。
又一辆公交车来了，是B27路。
车门打开，人群在乔青山的眼皮子底下下车又上车，但没人向他望上一眼。
直到一双略微发旧的圆头皮鞋，停在他的面前。
“垂头丧气的，一点年轻人的朝气都没有，像什么样？”一道声音说。
乔青山抬起头。
老爹乔凡这会儿正站在他的面前，胡子拉碴，跟往常一样面上没什么表情，与大街上随处可见的中年人没什么区别。
眼前的画面，一瞬间变得鲜活起来。
像是溺水者终于从水里冒出头来，视野变得清晰，城市的嘈杂人声与烟火气一下子扑面而来。孤岛，消失了。
而乔凡并没有看他，目光与乔青山没有接触，他只是侧过头，看着自己手腕上的表。
“早跟你说过，晚上不要在外头乱逛，哪怕没碰上伪人，碰上不三不四的人也不好。”
他迈步走来，凑近旁边的白发女人。
并不如何宽阔的背影，将公交车站台的灯光遮挡住，斜斜的影子正好将坐着的乔青山笼罩在内。他声音中的语气稍稍软了些：
“都快六点半了，你妈给你做了你爱吃的酿豆腐，回家去吧。”
乔青山下意识点头，站起身来，迈步走上停靠在路边的公交车。
“车门即将关闭，请坐稳扶好。”
公交车上的女声提示音中，乔青山墓然回头，望向公交站台上背对着他的那个中年男人。
“今晚你回家吃饭吗？”他问。
乔凡并不回头，从头到尾他的眼睛都与乔青山没有接触，只有淡淡的声音传来：
“我得加个班。”
“让你妈给我留点菜，我凑活着热一热吃吧。”
嘀嘀嘀的提示声中，公交车门自动关闭，将乔青山与公交车站台隔绝在两边。
两侧的景物逐渐远去，乔凡的身影被公交车落在了后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