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铁锤笑了笑：“这人认赌服输，不管怎么还账，但是本质上他不是赖账。
你可能不知道，在老年间，津门那边儿吃霸王餐的有一个统一的动作，抱头蹲在椅子上。
饭店的过来不管是伙计还厨子，一顿胖揍，但是若是这人从头到尾一声不吭，那以后来这家儿饭店吃饭就不给钱了。
看他的样子是不是挺像？
取舍有度，从来都是只赢馒头或者一顿肉菜，这人他不贪。
就算是只进不出，还能找到人打赌，这人他消息灵通，能找到你感兴趣到不得不赌的事儿。你看一个取舍有度、消息灵通、认赌服输的人，是不是比别人强多了？”
“师父，真有你的，这么几句话你就看出这么多？”李国栋瞪大了眼睛。
“就这？还不止呢，他津门的吧？”王铁锤虽然是疑问句，但是却是笃定的语气。
“怎么说？”
“他自始至终都说二爷，津门一带都自称二爷、二哥，知道为什么不叫大哥吗？”王铁锤问道。“不知道。”
“因为大哥啊，他不是人啊！”
“不是人？”
“想什么呢，津门有个天后宫，谁家几年没有子嗣的，去那里拴娃娃，拴回来的，这个是大哥。所以家里都是从二哥往后排的，他既然是过继的，肯定就没有哥，但是他还自称二爷，我估摸着，是按照津门那边儿的习惯来的。”
王铁锤说道。
“师父，真有您的，我还以为您是听出他口音了呢，师父，您还看出什么了？”
李国栋现在除了崇拜就是崇拜了。
“还有啊，他张嘴爷，闭嘴爷的，一副驴死不倒架儿的样子，你们想到了什么？”
王铁锤问道。
“遗老遗少？”李国栋想了一阵说道。
“诶，对了！”王铁锤说道。
“可是，他姓赵啊！赵钱孙李的赵啊！”
“如果他是遗老遗少，那他就不是赵钱孙李的赵，满依尔根觉罗氏，后来改为赵姓。
不信你什么时候逗逗他，问问他祖上姑祖宗是不是给老罕王陪葬了。
行了，都是闲话，不是什么正事儿，这话悄悄问就好，这年头有些话会招灾的。”
王铁锤也想问问这赵刘力是不是遗老遗少里的，如果是，以后倒是可以通过他换一些好玩意。那群遗老遗少手里可是有不少好东西的，但是你要是没有内部人，别想着从他们手里换东西。好东西，都在他们手里藏着呢，只不过他们为了所谓的面儿，绝对不会拿这些东西去寄卖，更不会拿着去鸽子市。
就算去鸽子市了，你也不敢买啊，鸽子市为什么叫鸽子市？那意思就是：当面看好，一转身那就和放鸽子一样，谁也不认识谁了。
一些遗老遗少在鸽子市要么拿一些不值钱的东西换吃的，要么干脆就造假。
关键造假换完以后，他们还会在圈儿内炫耀：今儿又糊弄了一个外行。至于好东西，他们宁可去黑市。鸽子市和黑市不是一个玩意，首先是地点和时间，鸽子市一般凌晨开市，天亮结束，地点在菜户营西街黑市一般都在城外的树林，开市时间和结束时间也不固定。
鸽子市买卖的都是一些市民或者进城办事儿的村民，卖的东西也都是些山货、家织布、二手的皮鞋、衣服……
偶尔有一些少量的票据，但是也都是粮票、工业券、肉票、油票、布票什么的，像自行车票、收音机票、手表票这些高端的票，不想都别想。
粮食基本上没有，最多也就是一些能当粮食的南瓜、土豆、地瓜、栗子之类的。
黑市就不一样了：首先是人，来的都是背地里有点儿能量的，比如遗老遗少、资本家、大票贩子。卖的东西也不同，大量的票据、管制物资、黄金、古董、枪支……
这么说吧，黑市抓住的，挨个枪毙，没一个是冤枉的。